該說的都說完了,謹夢不欲再多言,想立刻帶葉忘春走。最後一點時間,她想安安靜靜和葉忘春說說話。
突然,九千歲從地下冒了出來,衝上去強硬的擋在謹夢麵前:“不行,不能這麼做!”
謹夢已經不哭了,聲調也恢複了以往的柔和:“無香,若不是我下了毒,今日也不會落到這般下場,可我不後悔!”說到此處,她的聲音又開始顫抖,“無香,我真的沒有害你。我沒有錯,我沒有錯……若是葉忘春醒來願意說,你會知道的。”
九千歲搖搖頭,堅決的道:“不行,如果我攔不住你,忘春醒了一定會恨我。”
“不,他愛你。”
“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這麼做。”九千歲死死擋在她麵前。
“無香,來不及了。”謹夢決然道,“謝謝你們沒有怪我,謝謝你們讓我走的沒有遺憾。”說罷她飛快的抽出短劍,架在自己脖子上,“讓開!”
九千歲大驚失色,猶豫之間,她飛身越過自己,扶著的葉忘春,閃身往山崖上飄去。
九千歲還想去追,蕭琅一把將她拉住:“謹夢已生死誌,你攔不住的,讓他們單獨待一會吧。”
“攔不住我也要攔,我要讓他們都活著!”她掙開蕭琅就要跑,卻被一掌打的昏了過去。
片刻之間,謹夢已過了後山的小湖,到了斷崖邊。她讓葉忘春靠在自己懷裏,然後喂了一滴甘露。
葉忘春悠悠轉醒,感覺到是她,又驚又喜的抓住她的手:“謹夢,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謹夢搖搖頭,看著對方烏黑的眼睛,輕輕摩挲著他的臉,眼淚吧嗒吧嗒落在他衣襟上。
“那你怎麼哭了?”他眼睛看不見,心裏著急的很。伸手想替謹夢拭淚,又顧忌身上的寒氣,僵在半空。
謹夢握著他的手,貼在臉上。他的手很冷,自己卻更冷,以至於竟覺得他的手帶著一絲溫暖。
“忘春,時間不多,你聽我說。我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要趕無香走。”
他聽完皺起了眉頭,沉默不語。
謹夢繼續道:“你身上有詛咒的氣息,我不會認錯。第二個詛咒……我想不通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你身上。”
第二個詛咒?
他默默回想著,那天,小九被地精抓走,他和地精交手的時候受了重傷,隨後萬穗就帶著群妖來逼山。
當時他就明白,不把小九交出去,沒有還手之力的自己會過的非常淒慘。可是那又怎麼樣呢,隻要小九沒事,他什麼都不怕。不要說區區皮肉之苦,命他都豁的出去。
因為——他喜歡人家。
一念方起,他心頭倏然劇痛,元神震蕩不已,竟吐了一口血。不等他回神,濺了血的地方便鑽出一棵小苗,緩緩的拔高,結出一個花苞。
有點眼熟,但他不認得,這不是天機。正在疑惑,那花苞瞬間綻開,層層堆疊的白色花瓣,兩顆鮮紅似珠的花蕊,散發著哀傷頹靡的香氣。
共白頭!
這是怎麼回事?他俯身將花摘下,花蕊中隱隱傳來低語,卻聽不清。他把花放在耳邊,隻聽那飄忽陰森的女聲說的斷斷續續:“我詛咒你終生孤苦受盡煎熬……我詛咒你永遠得不到幸福……我詛咒你所愛之人,將遭天雷焚身,魂飛魄散……”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詛咒?聽說共白頭的確有個詛咒,可並不是花裏說的那些。就算它說的是真的,好端端的這詛咒怎麼就落到自己身上了。難道是有人在捉弄自己?
還沒等他想明白,九千歲已經從山下跑上來了。不想讓這小東西擔心,所以他並沒有提這件事。
後來他被萬穗抓了起來,每日嚴刑逼供。夜深人靜的時候,隻要他想起九千歲,就會冒出一朵共白頭,重複著那個惡毒的詛咒。
他終於相信,這不是個玩笑。他是真的,被詛咒盯上了。可整個萬壽山隻有一朵共白頭,就是謹夢。他想破頭也想不出,這姑娘有什麼理由和自己過不去。
但不管怎樣,他不能拿小九冒險。他甚至不敢再想小九,生怕那該死的天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劈下來,打的小九灰飛煙滅。
等他被小太歲救出來,就找了個借口,把小九趕走了。本來他是想先把事情弄清楚,等破除了那見鬼的詛咒,再去把小九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