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饕餮乃貪食凶獸,生性貪婪、暴虐、殘忍。而那時的鎮元子,亦是如此。為了不讓它們擾亂天地秩序,天帝下令,饕餮一族移居頑石山。
這座山離金烏居住的湯穀很近,終年酷日暴曬,寸草不生,滴水不存。除了吃也吃不完的石頭,什麼都沒有。
“葉忘春,你知道那兒為什麼叫頑石山?”鎮元子冷哼兩聲,眼中迸出仇恨的光芒,“普通的石頭,如果在烈日下暴曬,早晚會崩解。可那的石頭,它們就算已經燙的像烙鐵,像火盆,也還是老樣子。葉忘春,你雖然遭過很多罪,但你睡過烙鐵,又吃過烙鐵嗎?你可知道那是什麼滋味?”
吃那種石頭太難受了,仿佛一道道滾燙的岩漿順著喉嚨飛流直下,五髒六腑好像都跟著燒了起來。就連呼出的氣,都像沸水一般,簡直要燙爛喉嚨。簡簡單單的呼吸,都讓它們痛苦不堪。
“那些該死的石頭,吃完一塊就又冒出一塊。好像母雞下的蛋,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所以它們決定違抗天帝的命令,逃出了那裏。天帝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命麒麟將其擒回。
沒有一隻饕餮會願意回到那裏。它們拚死反抗,又哪裏是萬獸之王的對手?最終全族被戮,最後一隻被麒麟斃於海上,屍沉海底。
“可沒想到啊,我竟然沒有死,還被衝到了一座怪山上!那裏有一種樹,結出的果子似人,可落地行走,朝生暮死,名喚女樹。”
當時的鎮元子,隻剩下一口氣。說不清到底是他吃了樹精,還是樹精吞了他。總之,後來他就成了這個樣子。待他找到了“長生之法”,便改頭換麵,成了海外散仙。
因為手中有寶樹,又願意獻出人參果,理所當然被天帝封了地仙之祖。沒有人再管他是不是饕餮,也沒有人管他寶樹從何而來。昔日刀劍相向的諸天神仙,反而因著人參果都敬他三分。
這是何等美妙的滋味!
雖然怨氣累積萬萬年,威脅了他的性命。但隻要抓到木皇,祛除怨氣,他就又可以風光萬萬年。這的確,是神仙才能過的日子啊!
“如今,就連最後一頭麒麟都要死在我手上,這真是老天有眼,明察秋毫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師父……”一聲輕喚,不由讓鎮元子停了笑聲。不用回頭,他就知道,是龍七。
這個平時嚴肅到近乎冷酷的龍七,此時竟濕了眼眶,隻是喃喃的重複:“師父,師父,師父……”
“為師還沒有死,你哭什麼喪,退下!”
“師父,這就是你和師弟一直不肯告訴我,五莊觀的秘密,是嗎?”
鎮元子沉聲道:“怎麼,你很吃驚?”
“原來,你一直閉關,是為了壓製體內的怨氣?原來,人參果根本就不是什麼天地靈根?原來,原來師父你,你竟然是……”
“夠了,你不是都聽到了嗎!”鎮元子惱怒打斷了他,隨即憤憤地一把將小太歲扔在地上。
龍七被這一聲怒喝震的倒退兩步,半晌才回過神,自嘲的道:“枉我自詡為仙家正統,枉我為五莊觀勞心勞力。原來,我真的隻不過是個妖道,我隻不過是害人性命的幫凶!”
“你住口!為師是天帝親封的地仙之祖,三界哪個敢不敬我?”
地仙之祖?龍七苦笑著問:“師父,你告訴徒兒,妖和仙,到底有什麼區別?”
“你想背叛為師?”鎮元子冷酷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想將這欺師滅祖的東西斃於掌下。
倏然,一抹人影飄了進來,氣喘籲籲的跪在了鎮元子麵前,身上還帶著些傷。
“師父,師父息怒。師兄他隻是一時,一時想不通。強敵當前,還請師父留師兄一命,待了結此事,再讓他向師父請罪!”
鎮元子見是丁落,這才勉強收了掌。隻是臉色陰晴不定,不知想些什麼。
旁邊撿回一條命的小太歲,被鎮元子掐壞了嗓子,此時說不出話。心裏卻奇怪的很,丁落和龍七一向不對付,今天怎麼會替他求情?
呀,糟了!剛才在牆外是甘凡攔著丁落的,現在他已進來了,難道甘凡……小太歲急的火冒三丈,起又起不來,張開嘴隻有嘶嘶嗬嗬的聲音,氣的他直捶地。
忽然,怪叫接連響起,二十幾個人參果紛紛從葉忘春身上彈開落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爪子劃在地上,發出刺啦刺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