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字剛說完,一顆子彈就從我的耳畔滑了過去,震的我耳鳴了半天。
靖國軍使用的這種槍械是從小鬼子國進口的,叫三八式步槍,這種步槍射程遠,精準度較高,使用六點五毫米槍彈,穿透力極強,比我們豫陝聯軍手中的“洛陽造”強的太多了。
那顆擦著我耳朵飛過去的子彈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陳棒槌的太陽穴,棒槌一聲沒吭就掛了,他這一掛,我就成了這支敗軍的最高指揮官。
潰敗途中,軍醫阿信給我做了簡單的頭部傷口包紮手術,阿信本是河北正定縣城北街賣豆腐的小販,因被巡警踢了攤子,不忿理論了兩句,就被逮捕關進了看守所,豫陝聯軍打破正定縣,砸開監獄放人,他就參了軍。至於說一個賣豆腐的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軍醫,著實讓我費解,不過眼下逃命要緊,我實在沒閑工夫去刨根問底。
又是連續一個月的大潰敗,我們這支由豫西轉戰出來的、一度席卷了大半個北中國的雜牌軍,眼下已是窮途末路。
豫陝聯軍總司令兼河南省主席張仲清的實力和能力支撐不了他的野心,眼下他正被數十路軍閥群毆。不管他怎麼向部下打氣、許諾,我都知道,他撐不下去了,敗亡就在眼前。
西路軍隻剩下我的獨立混成旅第三團三百號人,我打仗不行,看事卻很準,甚至有些見微知著的意思,張總司令的敗相我一早就看在了眼裏。我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都可以在短短半年時間內連升四級從普通的一個小班副躍升為上校團長,這就說明這支軍隊完全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是空架子,是紙老虎,隻能嚇唬嚇唬膽小的,遇到膽大的就完全不堪一擊。
三個月前我跨越時空降落在開封少林寺外的一個小山村裏,那是一個夏日的黃昏,我從一戶農家的床上醒來,還沒弄明白今夕是何夕,自己是誰人時,豫陝聯軍就進了村,他們把我從床上拽起來,帶我到村口打穀場上,讓我排好隊,然後給了我一頂軍帽,一杆梭鏢,宣布自今日起我胡圖已經光榮地加入國民救國軍,成為豫陝聯軍後備第三師的一員。
我在後備師隻訓練了三天,就被分配到第一軍第一師第一團第一營,因為我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起步就做了班副。我上午剛報到,下午班長就掛了,於是我就升任班長。
然後我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由班長升任中校營長,這個過程中我不曾向上司行賄過一個銅板,因為我們豫陝聯軍在那段時間急劇擴張,隊伍擴充了十幾倍,軍官完全不夠用,加上又不停地打仗,老兵和底層軍官死亡率極高,簡直是個人就能當官。何況我不僅相貌堂堂,還識文斷字,不僅能看得懂命令,還能起草安民告示,我這樣的人得到重用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是一個大混亂時期,也是一段激情似火的日子。
在隆隆炮聲的歡送下,我帶著豫陝聯軍直屬混成旅第三團殘存三百名弟兄一頭紮進了野狐嶺。
野狐嶺山高林密,地形複雜,靖國軍的炮火優勢在這發揮不出來。趙世農是個用兵很謹慎的人,我料定他不敢輕易衝上來,至於人稱“塞外一枝花”的趙淑貞,她隻是趙世農司令部的一個作戰參謀,雖然是一奶同胞的兄妹,卻也未必就能當的了趙世農的家。
站在山腳下,我抬頭望了望野狐嶺上的濃密森林,忽然有了一種遊龍入海的興奮。
“團座,不能進啊。”我的手槍隊隊長牛二愣向我進言道。
“不能進?你什麼意思。”
“這山鬧鬼。”
“鬧鬼?男鬼,還是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