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可當真相揭開的時候卻根本沒有勇氣接受。我們父子兩個相對而坐,彼此間雖然血脈相連,卻根本沒有共同語言。
這時候,身後響起了一陣悅耳的笑聲,之所以說悅耳,是因為這笑聲根本就不是人發出來的。
我回過頭來,隻見一群小狐狸正悠哉悠哉的向這裏走來,它們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極具魅惑。它們的到來倒是緩解了我和父親之間的尷尬。
父親說這是它依照《堪輿驚世書》中的古法訓練出來的幫手,它們的外表雖然還是狐狸的樣子,但心智早已經跟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了。
其中一隻小狐狸趴在父親麵前,嘴唇一張一合,雖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父親卻似乎聽懂了它的意思。隻見他眉頭微皺,低聲說道:
“這女娃娃什麼來曆?難道比加藤左那廝還厲害嗎?”
說完他便離開了,我本想跟他去看看,可當父親走出灌木叢後。那唯一的通道便跟著他消失了,隻留下我和周圍的一群小狐狸。
我第一次進入棺材嶺子的時候,曾經被幾隻小狐狸耍的夠嗆,如今經曆的事情多了,反倒發現它們並沒有那麼可怕。
我大著膽子將其中的一隻抱在懷裏,輕輕撫摸它的背脊,它也溫順的低下了頭,如同小貓一般乖巧。
我不知道父親所做的一切是對還是錯,但我生來就是他的兒子,別無選擇。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找到加藤左,送他們父子二人出去,至於我們一家人的命運會怎樣,就看天意吧。
我試著想要跟它交談,讓它帶我出去,可是它隻知道對我一味地傻笑,那笑容單純的就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我無可奈何,隻有靜觀其變了。
想到樹幹中那人竟是我的母親,我心中又是一酸,隨即走了過去。
她臉上帶著一個奇怪的麵具,無法分辨麵貌,但身體的其他地方卻清晰可見,隻見她渾身都是透明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一樣,但雙腿已經恢複了肉色,據父親所說,當她一切都恢複自然的時候,也就可以施展還陽禁咒了。
我對那些古法一無所知,對那些超自然的現象也根本沒有把握,但知道裏邊的人是我的母親,能夠靜靜的在這裏看她一眼已經足夠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看到母親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這樹幹像是一口棺材,又像是一個巨大的容器,它所有氣枝和脈絡全都是透明的,就像是人的血管一樣,一些肉眼可見的液體順著這些血管不停的流入母親的身體中。我心中好奇,便順著這些血管向上看了過去。
不看不要緊,看了之後我險些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隻見大樹頂端的枝椏上,每一根都掛著一具屍體,每個屍體上都插著一根管子,那些紅色的汁液竟是從他們的體中流出來的血液。
這些人有男有女,服飾也不一樣,甚至有些人竟穿著古代的服裝,還有些人分明便是當地的村民。隨著血液的流失,他們一個個骨瘦如柴,與我剛才所見到的那些皮囊一模一樣。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古法?
父親為了複活一個人,竟然抓了這麼多人來,並用這麼殘忍的方法將他們殺死?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母親即便複活了,她會開心嗎?父親能安心嗎?
我正想著,我身旁的小狐狸已經爬上了樹,蹲在樹幹上靜靜的看著一具屍體。我心中好奇,也跟著走了過去。
那是一具女屍,臉上已經極度變形,似乎是臨死前受到了極大的痛苦,而她的肚子上赫然被開了一個大洞。那隻小狐狸順著洞爬進了女屍的懷中,蜷縮著身子,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我看的出神,一腳踏空從樹上摔了下來,但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反而覺得身後軟軟的。我回頭一看,竟是加藤菜菜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躺在了這裏,正好做了我的墊子。
隻見她緊閉雙眼,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暴露的身體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翻起的白肉觸目驚心,顯然經曆了極為痛苦的事情。
雖然她緊閉雙眼,但並沒有昏死過去,嘴唇不停的抽搐著,一絲絲鮮血順著嘴角淌到地上。
“不愧是護龍一族的傳人,果然有點兒本事,可惜啊,可惜,最終還是毀在了我的手中。”
父親站在一旁,狂妄的笑著,我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不禁怔怔的流出了眼淚。
這哪裏還是我的父親,他左半邊臉一塊皮肉也沒有,露出了森森白骨,一隻眼睛也垂到了嘴角,比那些恐怖片的僵屍還要恐怖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