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祠堂的紗窗往外看,已是黑蒙蒙的一片。
祠堂內燈火依舊,把裏麵的世界照映的比外麵更加明亮。方寒依然跪在蒲團上,眼睜睜的看著供奉在高台木牌前的各種糕點水果,隻覺得腹中饑餓感更甚。
咕.........
方寒暗歎一聲,這世事真是難以預料,正如他沒想過,自己能免去一頓鞭打,也正如他沒想過,父親將他留在祠堂學習靜心,反而讓他學會了怎樣望梅止渴,畫餅充饑。
“肚子空空,腦子裏想的都是吃的,我要怎樣靜心啊?”方寒摸了摸早已餓扁的肚子,說道“爹說,動手會產生戾氣,戾氣到底是什麼?能吃嗎?要是能吃.........就好了。”
“唉!”
方寒艱難的從蒲團上站起,想要遠離高台拒絕誘惑。可才剛站起,膝蓋處便傳來一陣酸麻感,而因此,讓他一時之間難以抬起腳步。
可如此一來,看著高台上用來供奉的精致糕點,方寒忍不住再次咽下一大口唾液。
“靜心,靜心!”方寒不停的嘀咕,似要藉此駕馭那不安分的衝動,可仿佛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在和他做對,他越是嘀咕,越是想控製自己,就越感到饑餓,越是覺得糕點們在朝著他使勁的招手。
當膝蓋的酥麻感漸漸散去,方寒恢複了行動能力後,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起腳,一步一步的朝著高台走去。
待緩過神來,他已來到高台前方,手中抓起了一塊精致的紅棗糕。方寒大驚,想立刻將糕點放回托盤中,可動作才進行了一半,卻又戛然而止。
方寒雙眸直勾勾的盯著那塊被他拿在半空的,紅的誘人的糕點,出奇的聞到撲鼻的香味。香氣十分濃鬱,也不知道是真實存在,亦或是方寒想象。可無論如此,終究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把方寒的饑餓感全然勾出,一時之間,咕咕之聲此起彼伏。
“盤子裏有這麼多糕點,少了一塊,爹應該看不出來吧?”
每個人都有原則,可原則被打破了一次後,想打破第二次,簡直易如反掌。
狼吞虎咽的吃下那塊紅棗糕後,方寒的饑餓感並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加強烈起來,他盯著剩下的糕點,如同盯著一群羔羊的狼,在內心進行了一番激烈搏鬥後,終究還是朝著高台盤子伸出了‘魔爪’。
.........
“嗝!”
半個時辰過去了,當糕點被一掃而空後,方寒打了個飽嗝,朝著高台木牌躬身一拜,滿足說道“真是沒想到,方家祖宗們雖沒給我造化,卻給了我一頓飽餐!”
“真是太好了!”
酒足飯飽後,方寒覺得自己可以再去領悟‘靜心之法’了,當下頭枕蒲團,身躺地板,雙目看著頭頂天花,開始去數天花裏有幾條紋路,顯得無聊至極。
畢竟,以方寒的小童心性,又在祠堂裏呆了整整一天,祠堂內的大小角落,他早已看過幾遍,早就視覺疲勞,實在想玩,也沒地方可玩了。
可方道有命令,在天明之前,他不可以離開祠堂。對此,方寒不敢違背。
“好無聊啊!”方寒自言自語“好寂寞啊!好想有一個人來和我說說話啊,無論是誰都可以,即便是王木,我也願意。”
方寒翻身坐起起,手托腮看著高台木牌,說道“祖宗們,若您們有靈,能不能出來和小寒說說話啊?您們一天到晚呆在這裏,也會覺得厭煩吧?難道,就不想有人來陪您們嗎?您們.........”
說到這裏,方寒的話戛然而止,他突然醒悟到,木牌不是隻有一個,若先祖當真有靈,那他們也不會是孤身一人,他們也絕不會感到寂寞。
“原來在這裏,感到寂寞的,隻有我一個。”
方寒黯然一笑,低聲喃喃“隻有我一個沒有朋友,隻有我一個沒有玩伴。就連書齋裏的同學,也不願意和我玩,說什麼因為我是方家的少主,說什麼不敢高攀?難道,我方寒不是一個普通人嗎?”
“隻有瞎爺爺願意和我玩。”方寒抱住雙膝,把頭埋下“可是我心知肚明,瞎爺爺雖然每次都用笑臉對我,但其實,也不願意和我一起玩的。”
“祖宗們,您們能告訴我,該怎麼做我才能.........”
方寒驀然抬頭,在燭光照應下,他的婆娑淚眼不經意間,看到了擺在高台最上層的那塊木牌上,忽然發出一聲輕咦。
——方家第一祖,方寒。
將最上層的那木牌上雕撰的文字念了出來後,方寒破涕為笑“哈哈,原來我們方家始祖的名字,和我一樣啊?莫非,我就是傳說中的方家的第一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