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見此，眉頭緊皺時，眼角餘光朝那一本書瞄去，當看見首頁上寫著‘太平經’這三個字後，立即怒從心發，橫眉怒視公孫我，斥道“臭老頭，你是什麼意思？我們道家經典，最講究清淨，你居然能看的吐了？真是.........”
方寒還想再說，可公孫我卻一邊幹嘔一邊朝著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先不要說話。方寒本不想理會他，可看他表現出來的辛苦並不似作偽，一時惻隱隻好強抑怒火，杵在書櫃旁默默等待。
良久後，公孫我臉色終於好轉，可散發出來的氣息，顯然比幹嘔之前糜萎了許多。
不待方寒開口，公孫我率先道“媽的，真是辛苦死我了。我怎麼就管不住我的眼睛呢，今天可不是看道的日子啊。”
“臭老頭，你究竟什麼意思？”
方寒怒不可遏，隨手抓起一本書，看清不是道家經典後，就立即朝著公孫我丟去。見公孫我矯健躲開，立即罵道“若你如此嫌棄‘道’，那你先前何必說，隻要我留在這裏，就能安心學道，不會被外人發現！”
“若，你真的嫌棄‘道’，又何必在這間密室裏收藏道卷？”
聽完方寒的一輪嘴炮，公孫我沉默片刻後，便彎下腰，去撿起那一本被方寒丟在地上的卷宗。他拍了拍沾在書上的灰塵，一臉憐惜的將它放回書櫃後，才搖頭道“臭小子，虧你還是修道之人，居然一言不合就大發雷霆，壓根沒有‘處變不驚淡然自若’的道者模樣，也難怪你爹會不相信你。”
可麵對詰難，方寒變色不變，冷哼一聲後，反駁道“我爹說道，‘修道者，雖講究不爭，講究清淨，但同樣，也講究‘順應天命’。而天道就是人道，就是人心。’！而你，在我麵前辱罵‘道’，對‘道’不尊，我雖被世人曲解，但始終心係於‘道’，今日為了護道，不惜一切有何不可？”
“你啊，就剩下嘴巴了。”
公孫我禁不住笑意，想伸手去拍方寒天靈。可方寒反應極快，不待他的手伸過來，已退後一步，不讓他碰到自己。而公孫我見此，也是一愣，而後哈哈大笑道“臭小子啊，你脾氣太大了，也很固執。”
“罷了罷了，告訴你也無妨。”
公孫我背負雙手，看著方寒的眼睛，逐字逐句道“你可記得，剛才我曾說過的‘巫’的起源？”
見方寒點頭，公孫我繼續道“既然‘巫’原本隻是‘陰陽’的一個分支，那依我看來，無論後人怎麼鑽研，或者研究出什麼新的東西出來，也不過是朝回歸‘陰陽’的路近了一點而已。坦白說，我不願意看見‘巫’成為‘陰陽’，至於其中原因，你大可認為我是自私，不願意見到‘巫’再次成為‘巫術’。”
“所以，一直以來，我都試圖在‘巫’中添加其他流派的精華，讓‘巫’的內容能更加豐富，走出以前‘陰陽’的影子。”說到這裏，公孫我眸中放光，可在下一刹那，偏又暗淡起來。
“可是啊，就算是同源的流派，它們間的思想都各不相同。就好像你們‘道’、‘儒’同源，修煉的皆是‘天地之氣’，可一者講究‘清靜無為’，另一個則講究‘仁義道德’。許多時候，你要遵守‘仁義道德’的話，就無法對卑鄙惡毒之事視而不見，一旦出手就無法堅持‘清靜無為’。”
“正因如此，所以常人隻能堅持學習一個流派，而不能雙修。”
“但我不信邪。”公孫我突然嘿嘿一笑，揉了揉散亂的頭發後，伸出一指掃過密室裏的所有書櫃後，自豪的道“這裏的書，我全都看過了。無論是你們道家的思想與理解，抑或是其他流派的，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但。”
“盡管我已經努力了，已經將大部分流派的思想揣摩出來了，但以我的能力，仍無法將它們的精華融入‘巫’中。不僅無法讓‘巫’走出‘陰陽’，還因為我學的流派太多太雜了，雖沒有凝聚它們的靈種，吸引‘天地之氣’或者‘肉身之精’加持自身。但也因此，變得‘與眾不同’，時而瘋癲，時而正經，時而迷惘，時而認真。”
“我不想放棄。”
公孫我歎了一口氣，道“但是，我很清楚，我已經不能繼續了。若是繼續下去，我會走火入魔，變成一個真正的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