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漸漸遠離了鬧市區,路兩邊的燈光也變得稀疏起來,夜色中,車子急馳,蘇冉看著窗外,一種熟悉的感覺卻躍入腦海,漸漸地,她似乎聽到了海浪聲,不多一會兒,一幢白色的房子出現在視野裏,轉而車子就停在了房子門口……
一瞬間,一個呼之欲出的念頭讓蘇冉的心跳到了喉嚨口……
“這……這裏……”她回頭看著厲沛錚,那股熟悉的念頭越發明朗。
“……”厲沛錚站在她的身後,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她,等她開口。
“厲……厲沛錚,這裏……我們來過嗎?”蘇冉轉過身,抬頭凝視著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他的目光好似能看進她的心裏,幽幽說道:“你……不記得了?”
“不,印象裏……很熟悉!”蘇冉站在房子的前麵,緩緩轉了個圈,遠處,海浪聲此起彼伏,拍打著海岸,一聲聲傳入耳膜,仿佛與記憶裏的一切重疊。
蘇冉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幢純白色木製結構的房子,簡單的造型,漂亮的門窗,以及用於休閑的門廊,四周亮著暖黃色的燈光,一切都充滿了溫馨和浪漫。
她回過頭,看向厲沛錚,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我不記得……當時有這幢房子。”
“嗯!”厲沛錚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後來才有的!”
蘇冉還想再問,他的大手已落在她的肩膀上,輕聲問:“想進去看看嗎?”
“……”
她還沒回答,他已變戲法似地拿出一條絲巾,在她麵前晃了晃,“不過……你得先戴上它。”
“……”
他似是生怕她拒絕,話音未落,絲巾已經擋在了她的眼睛上,隨後在腦袋後麵係了個結。
“喂,厲沛錚,我看不到了!”蘇冉伸出手,就想要扯開,卻厲沛錚一把抓住手腕,磁性十足的聲音從身後傳進耳朵,“你不需要看到,跟我走就好。”
蘇冉頓了一下,悄悄揚起了嘴角,“厲沛錚……你是要給我一個驚喜嗎?”
“……”身後默然,好一會兒才不以為意地開口,“你可以這麼認為,不過……我沒說!”
“……”蘇冉撇了下小嘴,就讓他嘴硬好了,不是給她驚喜,幹嘛大半夜把她帶到這裏?她倒要看看,究竟他的葫蘆裏藏了什麼寶。
她任由他握住她的小手,他的大掌溫暖幹燥,輕輕一收,就將她的小手籠住,另一隻手扶著她的腰,一邊帶著她往前走,一邊輕聲提醒,“小心台階,一二三……”
她跟隨著他的腳步,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但是,她的心卻是不曾有過的安寧,他的聲音充滿磁性,他清冽的味道盈滿了她的呼吸,他的溫度源源不斷地沿著脈胳傳遞給她,她覺得無比安心。不管腳下的路是通往哪裏,她都沒有半點遲疑,她甚至希望這條路是永無止境的,她就這麼跟著他,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走進屋裏,腳下突然變得很柔軟,她感覺得到,厲沛錚置於她腰間的手又緊了緊,似乎是怕她摔倒,他帶著她過了十幾步,然後她聽到他拉開椅子,然後是他的聲音,“坐下吧!”
蘇冉的手還抓著他的手,坐下的瞬間,他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指,然後緩緩鬆開。
“厲沛錚……”突然失去了他掌心的溫度,她覺得心髒一沉,下意識伸出手,卻還是抓了個空,一種說不出的慌亂竟迅速將她包圍。
“乖乖地坐著,我就來!”他的聲音在走遠,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聽到他這麼說,她又再次安下心來。
時間似乎過得很漫長,就在蘇冉有些失去耐性的時候,一抹悠揚的小提琴曲幽幽響起……
輕柔的和弦起音,隨後慢慢加重,循環往複的旋律,兩個和弦融合在一起纏綿極至,就像兩個人生死相隨,淺淺低語,回憶著曾經的時光,曾經的美好……
蘇冉的眼窩一下就熱了,這是最喜歡的一首小提琴曲,帕海貝爾的《Canon》,他居然記得,記得這麼清楚。
顧不上等他為她解開絲巾,蘇冉一把拉下,而當看到眼前的一幕時,她徹底吊住了,隻一刹那就濕了眼眶。
她怎麼都沒有想,在自己幾步遠的地方,厲沛錚正拉著小提琴,專注而深情地凝視著她,優美的音符從他修長的指尖及琴弦間流瀉而出,他的動作是那麼嫻熟,甚至不用對照樂譜,一雙漆黑的眸子閃著細碎的光,猶如天穹中灑落的繁星,那樣璀璨,那樣晶亮。
蘇冉難以置信地掩住嘴,壓抑著內心的激動,深深地吸氣,她隻覺得淚霧彌漫,眼前一片模糊,可是……她不想掉淚,因為這份驚喜實在是太美好了,她不想讓自己的淚水破壞氣氛。
原以為……是他請的演奏者,但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竟然是他親手彈奏的,要知道……六年前,他可是一個連五線譜都看不懂的人,更別說……彈奏一樣樂器。
六年,他居然用了六年時間,將小提琴拉得如此嫻熟,以至於……她都被騙了。
蘇冉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淚水稀裏嘩啦地流了出來,她很想走上前,可是……雙腳就像中了魔法,怎麼也動彈不得,直到他邁開腳步,緩緩向她走近……
當最後一個音符止於琴弦,他亦站在了她的麵前,蘇冉仰著小臉,凝視著眼前這張棱角分明,俊逸十足的臉,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而下一秒,厲沛錚抬了下手,落下的同時,屋子裏的燈光也瞬間消失,四周一片黑暗。
而僅僅隻是眨眼的功夫,身邊再次響起了小提琴聲,而這一次……是歡快的生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