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風玄雨運氣療傷直到第二日下半晌方從定中醒來。睜眼時,隻覺自己體內真氣充盈,昨晚胸中那股鬱悶感覺早以消失不見。剛要抬腿下炕,卻見李赤瞳趴在炕邊,酣睡正濃,看樣子昨夜一直守在自己身旁,心中甚為欣慰。俯身想將他抱上炕,沒想手剛觸及李赤瞳肩膀,這小子骨碌一聲驚醒過來,後腦勺‘碰’地一下狠撞在風玄雨的鼻子上。
一時間鬥室中,一人後腦發痛,一人鼻子酸脹,兩人俱都講不出話來。風玄雨心中又氣又笑,伸手給李赤瞳來了個腦夯兒。
李赤瞳雖然頭上吃痛,但見風玄雨醒轉,又意識到方才發生何事,也嗬嗬傻笑起來。
林老漢在隔壁聽到笑聲,忙跑了過來,見到風玄雨醒轉,也高興道:“風老弟,你可醒了啊!昨夜裏可把我和赤瞳給嚇壞了。”風玄雨笑道:“讓老哥哥替我擔心了!”林老漢又問他的傷勢如何,風玄雨搖頭表示已無大礙。
林老漢這才問道:“風老弟,昨夜到底發生何事?今早我去了趟楊家,他家的宅子昨夜著了大火,燒毀了幾棟大屋,院牆也多坍塌,幸好沒禍及四鄰。不過我聽人講在火場裏發現了兩具屍體,可惜已被燒麵目全非也不知道是誰?”李赤瞳在一旁也急聲問道:“是啊,師傅,昨晚您說是楊大麻子打傷了您,又說不是他?到底是誰傷了您?俺去找他拚命!!”
風玄雨笑著拍拍李赤瞳,當下將昨夜之事緩緩道出。
昨日晚間,他斜挎個布包,趁夜色來到楊家大宅外,經早上走的那條小巷越牆而進。當下躲在牆邊暗影處,察看院內動靜。覺得這院中黑沉沉地安靜出奇。心中尋思:這麼大的宅院,看來要找到那楊大麻子還需費點工夫。
正想間,忽聽得腳步聲響,有兩人邊走邊談向自己的方向行來。走到相近時,隻聽一人說道:“你說這大半夜的,老爺讓咱們去後花園埋那些破壇子幹嗎?我看自從半年前老爺得了這失魂症,他的脾氣是越來越怪了。”另一人道:“誰知道那些破壇子是幹嘛用的?最近我看他的病又厲害不少,有時大白天的就胡言亂語。”先前那人點點頭,旋即壓低聲音道:“其實我聽說咱們老爺根本沒得病,而是被鬼迷了!”另一人急問道:“怎麼?”
先一人又將嗓音壓低幾分,森然說道:“這事我是聽花匠王老頭講的,你也知道他住在後院花圃。據那王老頭說有天半夜,他肚子鬧騰龍虎鬥,也來不急跑到前院茅房,隻好找了片花叢就地解決。沒成想剛蹲下去,就見到咱們老爺被一股黑氣纏繞慢騰騰地走進後院,嘴裏好像還在念些什麼。當時就把他嚇地暈了過去,直到第二日晨間才醒轉過來。”
說話間二人走得離風玄雨藏身之地又近了些,隻見前麵一人提了盞風燈,另一個手裏拿了兩把鐵鍬隨後跟著。兩人都是青衣小帽,一付仆人打扮。
前麵打燈那人道:“那王老頭除了會吹牛,還會幹啥?你莫聽他亂掰。”手裏拿鍬之人接道:“王老頭雖愛吹牛,這事我想他還是不敢亂講的。而且最近一到晚間,我心裏就覺得毛毛的,混身到處都不舒服。說不準咱這宅子真的有鬼!!搞不好是二姨太回來找老爺了!!”
這一下聲音偏高,嚇得前麵打燈那人慌張張地左右觀瞧,回頭低聲說道:“噓!!小聲點,這白天不要說人,夜裏不能講鬼,你不知道麼?!等下二姨太真的回來找你,我看你怎麼辦?”拿鍬之人聽完縮了縮脖子不再言聲。
沒走幾步,前麵那人忽然恨聲道:“說到王老頭我就有氣,他怎麼也突然辭工不幹了?這老幫菜走的時候連個招呼也不打,跟前段走的那幾個一樣德性,虧我以前對他那麼好。”想到氣處,不由低聲咒罵起來。
後麵那人連忙勸道:“算了算了人都走了,你再罵,他也聽不見。咱還是快去老爺那裏,告訴他那些壇子已經埋下,要是能落下幾個賞錢這才是正事。快走快走!”說罷催促提燈那人快走,兩人邊走邊談漸漸去的遠了。風玄雨聽到二人要去見楊大麻子,也忙舉步跟隨。跟著兩個仆役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會兒,才來到一間大屋跟前。其中一人上前敲門,隻聽屋內有人說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兩人回稟已辦妥了,那人讓他倆先去休息,說有事再叫他們。
這時風玄雨已悄步繞至屋後,俯眼窗縫,向內觀望。見屋門內那人說完後轉入內室,忙又轉到另一扇窗子外窺視。隻見屋中那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模樣一般,臉上幾處白麻到是顯眼。先前又聽他話語中帶有南方口音,暗自說道:總算見到正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