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行(下)(1 / 2)

忽忽數月,秋盡冬來,過一天便冷似一天。這一日晚間刮了半夜北風,忽然下起雪來。第二日風住雪停,四野裏都白茫茫地一片。李赤瞳練功不綴,仍是清晨起身,來至那片密林之中。這些時日裏,他已練得木氣透體而入,循「足厥陰肝經」經脈而行,體內木精蠢蠢欲動,臉上好似籠罩在一層青氣之中,他曾見過師傅臉上變色,知是練功應有之像,到也沒放在心上,隻不過這幾日鼻頭忽然開始隱隱做痛,好似有甚麼東西要拱出來一樣,也不知是否因為練功的緣故,可惜師傅和顧大伯一起出門辦事去了,一時也沒法相詢,問了師娘,風夫人說是因他體內虛火上升之故,喝幾付去熱解毒的菊花茶,散了熱毒就成了,好在倒也沒其他妨礙,他也沒太在意。當下尋了塊大石,掃掉積雪,盤膝坐了上去,依師傅所授之法,導引林內甲乙木氣入體,激蕩體中木精之力。

正練到血行加速、全身舒暢之際,突然間小腹中升起一股涼氣,融入剛剛引入體內的木氣之中,沿著經脈迅快遊走起來。他心中一驚,暗道:「這情形師傅從來沒聽師傅說過啊!」想要停功不練,可那兩股涼氣、木氣,相互虯結,盤繞在一起,越行越快,越奔越疾,竟而不能停止。無奈下,李赤瞳忙收斂心神,抱守靈台一點清明,任這股怪氣在體內自行運轉。好在那怪氣雖不聽話,卻也沒亂跑亂竄,隻是老老實實的在「足厥陰肝經」中來回遊走。眨眼間,已來回奔行九次。他口不能言,心中暗暗叫苦。正在此時,那股涼氣忽又消散於經脈之中,而那道木氣正巧行入肝髒。驀然間,但覺眼前青光一閃,內腑中連震三下,一股澎湃勁力自「足厥陰肝經」中湧出,轉瞬四肢百骸之內,處處勁力充盈,口中不自禁的發出一聲清嘯,雙手在石上一撐,陡然向後翻去,跟著一拳擊出。隻聽得「格格」數聲,一棵粗如兒臂的鬆樹,竟被他一拳擊斷。李赤瞳又驚又喜,覺得眼前之事實在不可思議,心想:「方才難道是……是氣脈震動?!可那是五行中的一勁被激發時才有的現象啊。師傅前幾日還說,照我目前的速度,半年後或能激發一氣,但剛才……剛才……」又瞧了瞧那株被自己擊斷的鬆樹,暗中掐了自己一把,但覺疼痛難忍,方知不是在夢中。大喜之下,他又尋了棵較粗的大樹,「砰」的一拳擊去,將那大樹打得枝幹亂搖,頂上積雪簌簌落下。又練半晌,漸漸意與神會,發勁收勢已頗為自如,隻是那股自小腹中升起的涼氣,這時卻是一絲一毫也找不見了,心中奇怪,暗道:「難道是目有雙瞳的人氣脈與常人不同嗎?嘿嘿,若是這樣那可真是了不起。」又覺自己猜的未必便對,搖了搖頭,自語道:「算了,還是等師傅回來再說。」當下出了樹林,一徑向家中走去。

快至村口時,忽聽得左側雪地中有人大聲吵嚷。轉頭一瞧,隻見遠處的曬穀場上,站著兩群小孩兒,其中一人好像是風無雙。李赤瞳心中奇怪,轉身便向曬穀場走去。臨近時,卻見正是師妹風無雙領著一群小孩兒,正自與人爭吵。另一群是幾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小子,為首的是兩個小胖子,那兩個小子長得圓頭圓臉,小眼闊口,好似從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一樣,顯然是一對同胞兄弟。李赤瞳擠身進去,問道:「無雙,你在這兒幹嘛,快跟我回家,要不然你娘又要罵你了。」

風無雙兩手插腰,正自生氣,見到他來,伸手向那兩個胖小子一指,大聲道:「瞳子哥,他們欺負人,那明明是我們抓到的麻雀,卻被他們搶去了。」李赤瞳轉頭一瞧,見那略高的小胖子手中拿著一隻麻雀。那小鳥正當撲撲亂飛,嘰嘰大叫。又對風無雙說道:「不就是隻鳥嘛,回頭我給你抓上個十隻八隻的,走吧!」說完拉著風無雙,轉身欲走。風無雙扭了幾扭,顯是心中不太願意。這時,卻聽得身後一人譏笑道:「哪裏來的獨眼龍,敢來管我們兄弟的閑事!」李赤瞳氣往上衝,登時便要發火,驀地想起師傅對自己的交待,強忍一口怒氣,假裝沒聽見那人講話,用力拉了一下師妹,讓她跟自己走。風無雙卻心中氣岔,大聲道:「我師兄不是獨眼龍,他……」李赤瞳喝道:「無雙,你忘了你爹的吩咐了。」風無雙吐了下舌頭,旋即停口。那人又道:「原來這獨眼龍是你師兄,看來和你爹一樣,全是縮頭烏龜。」李赤瞳聽他辱及恩師,再也忍無可忍,回過身來,向那幾個小子怒目而視,說道:「剛才的話是誰說的?有種站出來!」那個略矮的胖小子,臉上現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往前走了半步,說道:「是你爺爺我說的,爺爺我已經站出來了,你能把我怎樣。」這小孩名叫陳沉,那個略高的胖子是他大哥,名叫陳力。他們老爹陳大熊,乃是開封城跤門中有名的人物,隻因和風家同村相住,曾多次找風玄雨切磋武藝,每次均被風玄雨婉言推辭。陳大熊不明真相,以為風玄雨怕輸給自己,臉上無光,便到處向人宣揚此事,他兩個兒子聽得多了,人前人後也時常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