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荒墳間突然騰起陣陣白霧,四周驟然一冷,幾人呼出的熱氣,大有出口成冰之態。但見那白霧彌彌漫漫,來的好快,眨眼間,四人被緊緊包裹在內,遠處的情景已瞧得不太清楚。李赤瞳情知不妙,忙向風無雙跑去,喝道:「無雙,你站在原地,千萬別動!」風無雙正要答應,忽覺自己腳旁有物蠕動,低頭一瞧,隻見那雪地上不知何時鑽出幾隻枯手,正自左右摸索,有幾下險些抓住了她的腳。大駭之下,她腳底不知從哪裏湧出一股勁力,尖叫一聲,身子向前猛竄出去。其時,李赤瞳正巧趕到,將她接了個正著。風無雙尖聲叫道:「師兄,師兄!」那邊陳氏兄弟也驚聲大叫:「啊~~!地下有甚麼鬼東西抓到我的腳啦!!」這時,李赤瞳也覺腳下有物湧動,急忙縮腳。但聽「噗」的一聲響,又鑽出一隻枯手來。風無雙臉色大變,尖叫一聲,身子癱軟,昏了過去。
慌亂中,李赤瞳抱著風無雙左躲右閃,竭力躲避。但那些枯手越鑽越多,吱吱之聲大作,眼看再過片刻,他也一定會被抓住。隻聽陳家老二大叫道:「快……快來,我大哥……我大哥要被它們拉下去啦!我……嘿……我不成了,抓……抓不住了,救……救……」李赤瞳心中大急,尋思:「這些枯手究竟是些甚麼東西,難道全是地下的死人……死人的麼?」心中閃過地下二字,腦袋裏驀地想起一事。原來前幾日他和師傅在家中閑談時,風玄雨曾提到過一個小法術,說是能鎮伏地底棺材內暗藏的鬼物,他因那楊家女鬼之事,對那法術特別上心,當時便嚷嚷著要師傅傳給自己。但自從那天起,便忙著練功,那法術學了之後,卻是一次也沒習用過。似現在這樣臨時抱佛腳,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場。言念及此,咬咬牙道:「罷,罷,罷,死馬全當活馬醫!」
當下他向前縱出,避過腳下一隻枯爪,咬破右手食、中二指,矮身在腳前畫了條圓弧,大喝道:「借我精血速開壇,邪魔外道疾退避。一敲鬼門關!」右足猛力向下一頓,但聽「砰」的一聲大響,地麵隨之震顫一下旋又不動。李赤瞳手指並攏,急點眉心,又喝道:「眉間一點魂魄動,叩響幽門地府開,再敲鬼門關!」右足猛頓,地麵又是一震。隻見那些枯手好似碰上甚麼咬人的東西般,忙不迭的縮回地下,留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黑洞,一望之下,不禁令人頭皮發緊,不寒而栗。李赤瞳見那些枯手縮回,心頭一喜,又頓足大喝道:「神符化做真言咒,一語鎮邪撼陰宅,三敲鬼門關!」這一下中氣充沛,一個「關」字遠遠送了出去。隻見他臉上青氣一閃,這咒言竟引發他體內的甲乙木勁,借大喝吐氣開聲之際,在身周處激起一股微風,向四方鼓蕩而出,那風雖然不大,但卻越鼓越疾,一眨眼便將荒墳間的白霧卷了個幹淨。但聽又是「砰」的一聲大震,跟著遠處傳來「嘭」的一下悶響,似有重物落地,隻不過其時迷霧未散,他又心中急切他事,對那聲音便沒在意。
一番驚變之後,雪地重又歸於寂靜,夜空中,鉛雲四散,一鉤殘月斜掛天際。此時的李赤瞳早已汗透重衫,又是第一次施法,體力透支甚巨,經脈中空空如也,身子搖搖欲墜,站立不穩,眼看便要摔倒,忽然一陣北風吹來,猛地打了個冷顫,鬥然覺醒,暗道:「這時候怎麼能摔倒!」好在他左手抱的甚緊,沒讓師妹摔倒。
當下定了定神,穩住身形。月光下,見懷中的風無雙兀自昏迷未醒,忙用力在她人中上狠掐起來,待掐到第五下時,風無雙哼的一聲,幽幽醒轉,說道:「瞳子哥,快別掐了,好痛的!」李赤瞳大喜道:「你醒啦!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風無雙指了指自己上唇,緩緩道:「除了這裏外,再沒地方痛了。」李赤瞳訕笑幾聲,慢慢將她扶起。風無雙環目四顧,說道:「瞳子哥,那些東西都被你趕走了麼?」李赤瞳點點頭,道:「我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而已。」又想起此地不能再待,忙道:「這鬼地方邪門的緊,咱們在這兒多說甚麼,快走,快走!」風無雙嗯了一聲,忽然問道:「他們呢?」李赤瞳茫然不解,不是她問的是誰,風無雙續道:「大陳,二陳他們呢?」李赤瞳驀地一拍腦門,道:「哎呀,我倒把他們忘了!」突聽得身後七八步處,傳來呼痛之聲,二人奔過去一瞧,但見陳氏兄弟躺在雪地上「哎喲」連連,腿腳、臂膀被抓得鮮血淋漓,老大陳力半截身子埋在土內,好在那些抓傷隻是皮外創口,雖然疼痛,卻不致命。四人八目相對,想起方才之事,仍自心驚。他兄弟二人掙紮爬起,旋又翻身跪倒,大聲道:「李大哥,我們的性命是您救的,今後您但有所命,我兄弟二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完倒頭便拜,慌得李赤瞳忙將他們扶住,一個勁地道:「這是幹甚麼,這是幹甚麼?」隻是他手上無力,陳氏兄弟還是拜了下去。風無雙道:「喂,你們幾個拜把子也別在這裏,咱們回去再說可成?」李赤瞳也道:「你們這兩個兄弟我認了,不過咱們先離開這裏再說。」他二人大喜,忙站起身來,但這一下站得急了,牽動身上傷口,痛得呲牙咧嘴,大吸冷氣。風無雙瞧得有趣,格格矯笑起來。李赤瞳也笑道:「咱們這就走吧!」轉身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