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如焚的等待，感覺每一秒每一分的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他不知道準確的時間，但過了應該不少於兩個小時，門忽然滑開，一名警衛進入，拿來一份餐盒和一瓶水遞給他。
“有什麼指示？”他急切問。
“請你等待。”警衛轉身離開，關門。
塑膠瓶裝的純淨水沒有外包裝。紙質餐盒裏是個夾肉和生菜的麵包，常溫的，就像放置了一段時間的漢堡，吃起來沒什麼滋味。他沒饑餓感，慢慢吃完漢堡，喝了水，焦急漸漸緩和下來。身為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他調整心態，沉靜下來耐心等待。
發生大事故，估計外麵的情形一團糟，要處理很多應急事務。按通常程序，隻有等處理完畢確認安全，才會對他下達新的指示。急也沒用，反倒造成心浮氣躁。
這是個非常任務，需要過硬的心理素質去麵對。
他放鬆繃緊的神經推測，靈海工程位於發生礦難事故點附近，位置大概在山腹下方五六百米深處。地麵上應該是外圍防禦、能源、工程機械和後勤等附屬基地，根據進入的地勢方位判斷，這裏按管理和工程建設分類，應該還有多條不同的出入隧道，也許附近還建有短途火車運輸軌道，各種附屬輔助設施，否則很難在短時間內建成地下工程。
保密工作做得實在太嚴密了，他在係統內外都沒聽到過絲毫關於這個靈海基地的風聲。
他手上的金屬環可能是個身份識別環，除表麵的高精刻度編碼，估計還有內置芯片。
靈海盡管是個時間膨脹的異空間，但應該屬於科研範疇，多國專家齊聚這裏進行國際合作性的工程，意味著應該不存在國家矛盾，這印證了蘇馥所說的襲擊事故排除敵對勢力的因素。但能獲準進入靈海工程的人絕對經過嚴格選拔審查，背景應該沒問題，怎麼會突然襲擊他人？難道這個異空間真能影響人的意識，讓人失控？什麼性質？磁場因素，還是什麼能量導致……一連串的疑問又冒出來，但他沒再心急，歸納整理這些疑問，記在心上隻待以後解惑。
枯燥等待的時間流逝極慢。
生物時鍾約莫過了六七個小時，警衛開門進來遞給顧天雲食物，依然沒有任何指示。這趟來的警衛換了個人，還拿來便攜式馬桶，塑料製的室內專用便盆、紙巾、折疊式躺椅等物，收拾走餐盒和空瓶子。
顧天雲見到這些生活用品，心知他要等久了。
內置燈光線恒定持續亮著，但估計外麵的天已黑透。他拉開躺椅合衣躺下，靜靜的，騰空腦袋進入睡眠狀態。睡夢中，他依稀見到寧茹，但不太確定，隻感覺妻子的身影恍惚，短暫一閃而逝，消失在意識的黑暗深處。
“起床”後，他按照日常生活習慣進行身體鍛煉。空間條件局限，他就繞著電梯間的環形內壁慢跑，做了幾組俯臥撐和仰臥起坐，打一套軍體拳。
大約間隔六七個小時，警衛進來一趟送餐，清潔收拾垃圾。
程序機械地重複著，一整天就這樣過去。
第二天依然沒什麼動靜，他重複著吃睡、鍛煉、沉思……第三天，時間仿佛靜止，從起點回到原地的循環。他摸到臉上冒出來的胡渣子，這才感覺時間的變化。第四天，他出現精神恍惚。有段時間他大腦空白，茫然不知想了些什麼事，原本極慢煎熬的時間，似乎忽然變快，感覺警衛進來送餐的間隔短暫。警衛遞給他食物離開，依然沒說一句話。
“嗨！”顧天雲眼睜睜望著警衛出門，關門。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他漸漸適應了待在這個幽閉的空間。以前特訓，經過幾次禁閉訓練對他的心理調整起到了促進作用。他發覺生物鍾居然沒有紊亂，反而越來越精準，他甚至能判斷出警衛進入的間隔時間為六小時三十分，他提前一分鍾就能預測到門打開。生理上基本適應，但隔世孤獨的心理感受依然強烈。每天睡前，他習慣看著妻子和女兒的照片，回想一些生活中的細碎往事。
在這時，他不由的感激蘇馥，讓他隨身帶著照片。
第十一天，終於解脫。
門開前，他的聽覺敏銳無比地捕捉到蘇馥和劉戈的腳步聲。
“辛苦你了。”蘇馥見顧天雲盡管胡子拉渣，但神色鎮定如常，她敬禮說：“上級下達了新的命令，請跟我們走吧。”
出門前，顧天雲回頭看了眼那五把空椅子，默然致敬。在靈海工程，許多尚未謀麵的人付出生命代價，他禁閉十一天完全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