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那種東西在木星圈才沒人看，太陽黯淡的像顆豆丁。木出也不意味著木星從哪兒升起－－絕大多數的木星圈殖民地都和木星潮汐鎖定，也就是木星永遠在頭頂正上方。木出的意思是木星開始弦狀變亮。
木星的光度絕大部分來自反射陽光，但木星這麽亮，太陽卻這麽暗，實在令人有些錯亂。木星對木星圈殖民地的價值，除了是個用來將位置固定的質心，再來就是個提供光合作用的巨型反光板。
螢幕上的木星很美，但聽說直接看的話，“正午的”木星亮得足以把人閃瞎。木星圈的正午指的是木星全亮，也就是太陽正在腳底正下方的時刻。
地底農場紛紛打開了天窗，作物們也欣欣向榮地迎接日，不，木光，同時把整個基地人吐出的二氧化碳循環回氧氣。從木出到正午還要花上兩、三個地球日的時間。
木星圈也沒什麽其他天然美景，最好看的除了四顆大衛星，其他就隻剩下木星了。而且木星還比那四個衛星還好看些。據說還沒把木星看膩，甚至一不小心盯著一直看，就是木聯人眼中“新來的家夥”。
羅伊自嘲地想著：自己可不就是個新來的家夥。
地底農場的天窗雖然堅固，但也不可能擋住艦炮，因此前一陣子的持續戰鬥，對蘭斯洛特來說可真是貨真價實的暗無天“木”的日子。如果開戰前還有作物，大概老早就枯死了。
地底農場當然也是要塞內糧食的主要來源。但是和液氧存量比較起來，基地的儲糧量堪稱豐厚。豐厚到可以蹺起腳打瞌睡。
“叩叩”響起了敲門聲。
要塞司令起居室的隔音很好，就算在門外用帝國標準配槍直擊，裡頭也部會聽到任何聲響。敲門聲是敲在一塊特別會把聲音傳進來的裝置上傳進來的。
羅伊歎了口氣，舀起筆記平板掠看幾眼，猜想可能是什麽事情需要向自己緊急請示，才回答：“說。”
“威仁 羲將軍，楊琰明將軍求見。”秘書官說。
“讓他們直接進來。”反正羅伊不是穿著睡衣。
要塞司令底下有六個副司令，分掌行政、軍事、技術、財務、司法和衛生。求見的這兩人就是掌行政和軍事的兩個。
當然，都是暮氣沉沉的中年人了。不過就算心裡有什麼不服氣，在這剛喘息的當口，表麵上也心甘情願地行了軍禮。
威仁 羲說：“請見諒，殿下說您已經起了，所以我們冒昧……”
羅伊不當一回事：“有什麼事請直說。”
兩名中年將軍互望一眼，這次換楊琰明艱難地開口了：“我們……照慣例，需要請求木聯的援助。”
羅伊點點頭：“好的，我會寫封信給木聯的……現在他們的領導人是誰？想來我的大名如雷貫耳，木聯一定很高興白給我們一些……嗯，援助，避免基地在遭受戰爭重創後可能點燃的人道主義災難。”
兩位將軍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不十分好看。
楊琰明更艱難地開口說："我的意思是……"
羅伊伸手阻止了：“我來猜你的意思。”
頓了頓，才繼續說：“你的意思是木聯雖然是個鬆散的弱小國家，事實上依然擁有相對可觀的武力。如果咱們要塞戰後阮囊羞澀時每次都照慣例掠奪，不，『請求援助』一番，這次卻反常的不這麽做了，會讓他們產生一些……錯誤的猜想？這些猜想更可能進一步產生妄想？”
楊琰明瞠目結舌。
就算防守要塞時的戰術表現不錯，他第一次見羅伊在其他部分表現出多智近妖的一麵。
羅伊聳了聳肩：“還有就是，雖然是場光榮的慘勝，但打起來不是很痛快：欺負弱小又不敢還手的對手，還能搶一堆東西回來，肯定痛快，可以好好出口氣？下頭有很多年輕人都已經躍躍欲試了？”
楊琰明低下頭簡直想找洞鑽了。
羅伊笑了：“好極了，我們來幹吧！不過，既然要搞，就搞得轟轟烈烈一點，趁大家報國的雄心壯誌未冷，我們大舉出動，來場以木聯為假想敵的軍事演習，你們說怎麽樣？到時候我看都不用腆著老臉開口，木聯就雙手捧著援助巴巴地送上門。”
楊琰明眼睛一亮：“是的，好極了！”卻被威仁 羲狠狠打了一肘子。
怎說也是軍中打滾超過三十載的老油條，眼珠子一轉馬上改口說：“我和威仁這就下去研議一下，盡快提交一份可行性評估給您。”接著兩人行禮告退。
伊莉婭目送兩人出去，疑惑地走了進來，待隔音門自動關上後才問：“咱們要塞現在還有餘力搞軍演？在這個節骨眼上？”
羅伊平靜的解釋說：“打從千年前軍中就流傳著一句話：讓兵閑下來就要出事。”
伊莉婭雖然很聰明卻沒有實際帶兵的經驗。
羅伊隻得繼續解釋：“現在下級兵士間的氣氛非常的壓抑，許許多多的士兵因戰功升了士官階當了班長，他的建製中卻一個士兵也沒有。我猜想楊將軍出去之後馬上會把軍演的消息層層分派散佈下去，羲將軍會暴跳如雷的阻止，說現在捉襟見肘的生計怎麽可能搞大規模軍演，然後楊將軍會一臉莫名其妙的回答，誰說真的要搞了。”
伊莉婭算是聽懂了，不由得苦笑。
她在羅伊身邊坐下來，探頭張望他的筆記－－因為是保密性較佳的窄視角屏，羅伊特地滑了一下可視角方便伊莉婭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