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帥回過神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大概已經在原本口若懸河、但此克早已沉默的司空嵐麵前發呆很久了。
他艱難的開口問:“在我印象中,你不是隻會提出問題的人。另外兩個問題暫時不提;針對整隻艦隊的戰鬥力和應變能力參差不齊的這個問題,考慮進去並把戰術調整之後,你有什麽提案沒有?”
司空嵐也艱難的回答:“用圖釘陣……”
也就是說,把所有“戰鬥力比較差、反應速度較慢”的部隊編成一個濃密的縱陣,不管不顧的硬衝月麵基地;然後把“戰鬥力比較高、快速反應”的部隊像是盤狀天線般排列在這縱陣後方,隨時警戒著一戰成名的「阿卡德凶刀」。
虎帥無語。
表麵上這個策略沒什麽問題。
實際上,所謂“戰鬥力比較高、快速反應的部隊”,就是指的虎帥的嫡係。
而硬攻月麵基地其他什麼都不用管的縱陣--嗯……就是……不是嫡係的那些。
任何人隻要一看到這個陣型,最直接的反應肯定就是--毫不遮掩,紅果果排除異己,嫡係以外的,全都一點都不心疼的抱灰掉。
就算這樣的陣型在戰術上再合理,都不可能打消這種疑慮。
更糟的是,司空嵐猶豫了一下,接著又表明,他認為這個戰法起到的最好的結果,也隻是確實消耗掉帝國月麵駐軍的戰鬥能力,想要短期決勝是不大可能。
虎帥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禁閉室。
他和少數親信沙盤推演了三天,確定自己不可能想出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拖著更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軍事會議上。
目標已經決定,剩下的就是用什麼手段達成。
如虎帥所料,第一個被提出來的建議就是掉頭攻擊魯那和阿提米斯。
虎帥斬釘截鐵地拒絕:“司空嵐上校正在接受調查,但是,我再重複一次:放過魯那和阿提米斯,是我的意思。誰要是再有意見,就立下軍令狀用自己的艦隊去打,我隻負責幫忙攔截可能的來自月麵的增援,和一周後打不下帝國軍要塞就把你槍斃。”
清淨了。很好。
事實是直到今天戰爭學家還為要不要奪下這兩個要塞爭執不休,但那是指戰役初期。在月麵基地踢到了鐵板,於是掉頭去拔本來不屑一顧的兩個要塞找成就感,這是何等可悲的阿Q精神,會給共和軍士氣怎麼樣的打擊?
這還是短時間就順利攻下的情況;如果帝國真藏了什麼暗招,連這兩個要塞都讓共和軍吃了大苦頭,這仗怕是不用打了。
那麼接下來討論一下如何進攻月麵基地。大家有什麼想法都可以提出來。
又花了幾天時間,聽了幾十種方案,總算有人提出個和圖釘陣相似的想法。虎帥暫時不動聲色,繼續鼓勵大家提案。
又憋了一天,虎帥才把這個類似的圖釘陣又翻了出來,補上一些自己的建議。
這時候與會者再搞不懂虎帥的意思那得遲鈍到什麽地步了,馬上一片歌功頌德,反正這個陣的原型也是他們自己提出來的。
但是一切順利進行到實際分派任務的環節時,氣氛又馬上繃緊。
不過氣氛僵硬了一會兒,畢竟沒人提出反對意見,因為前兩次會戰中,都是虎帥的嫡係艦隊衝第一線,差不多也該調換過來了。
於是第三次帝國嚴冬會戰……精確的說,應該是許多次小會戰,正式展開。並且這次一打就是一個多月。
對於這個圖釘陣阿卡德或帕米斯都沒有太好的辦法;不過反過來說,也沒有給他們太大的壓力,由於攻勢收縮在一個點上,防禦力量也就集中在這裏了。
每次都是等到共和軍師老兵疲的時候,阿卡德的隱形艦隊才大舉展開漫無止境的騷擾,於是共和艦隊不得不放緩攻勢,稍微後退重整陣型。
月麵基地攻防戰也正式轉型為收割交戰雙方性命的血肉磨盤。
宇宙曆907年1月,共和另一場軍事行動的的木聯遠征軍“大捷返航”的消息傳來。捷報中輕描淡寫地避談了帝國要塞蘭斯洛特還是沒有被攻陷、以及聯合艦隊總司令弗蘭上將怎麼就不幸犧牲之類的問題,大肆宣揚了帝國駐木聯艦隊被殲滅75%以上,是的,牛皮總是要吹大點,為共和拔除了後背毒刺的豐碩戰果。
誰都看得懂這樣的捷報是怎麼回事,作戰會議上一片騷動,最後由虎帥提議,全體為木連遠征聯合艦隊的弗蘭上將和壯烈的共和軍人默哀三分鍾。
被調查了三週終於被假釋、還沒有資格列席作戰會議,卻也經由“某些渠道”收到了這份捷報的司空嵐,恨得用力握緊了拳頭,指甲在掌心割出血來。
“羅伊 基德!……賣國賊!”
一個男人的成長往往看著另外一個男人的背影,而現在,思空嵐眼中的背影突然變得猙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