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山上的煙霧第一次那麼少,天空飄著雪,師傅抱著自己站在三休亭裏看著夭聆姐姐越走越遠。
“忘川,忘川醒醒!”
忘川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不耳的懷裏睡著了,她拿自己的爪子揉了揉眼睛,想著剛剛的夢。她記得那個時候她問過師父,為什麼夭聆姐姐要離開玲瓏山,師傅說,有一個人,讓她不得不一生一世的去陪他,還說她一千年後會回來,帶著她最愛的人的骨灰。
不耳抱著她跳下馬,小狼崽在下馬的一瞬間,就跳到了地上,在不耳的腳邊抖毛。
“這裏是哪裏?”忘川看著陌生的街道,有些發愣。
“你不是說你家在玲瓏山嗎,這個是去玲瓏山的必經的鎮子啊!”不耳揉了揉她的腦袋,舉起來和自己平視,“忘川,你是不是瘦了?”
忘川看著他的臉,把眼睛瞥向另外一遍,“才沒有,都胖了。”說著就用爪子戳了戳自己肚子上的軟肉,歎了一口氣。
不耳看了一下自己身邊的客棧,將韁繩遞給了小二,自己走了進去,對老板說:“老板,一間客房。”
“好嘞!”老板笑嘻嘻的將他們引到樓上去,給了他們一間靠街邊的房間。
不耳在老板走了之後,就把忘川放在了桌子上,開始去鋪床,“忘川,等一下你想吃點什麼?”
忘川的耳朵動了動,“想吃胡蘿卜。”
“又吃胡蘿卜啊!”
“嗷嗚,嗷嗚~”小狼崽在不耳的腳邊叫了兩聲,像是在抗議什麼。
不耳看了一眼它,將它放在了忘川的邊上,“好,就吃胡蘿卜。”
小狼崽一被放在忘川的身邊後,就將腦袋放在了忘川的小短腿上,開始打盹。
忘川拿爪子摸了摸它的腦袋,眼簾半垂,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不耳收拾好床鋪後,就帶著忘川下樓吃飯了,一路上忘川的尾巴都有意無意的動兩下,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於是選好位子將她放在桌子上,伸手摸它的腦袋,“怎麼了?感覺很沒精神的樣子啊!”
“沒什麼。”忘川拿腦袋蹭了蹭不耳的手,她不知道自己為啥要這樣做,隻是突然很想這麼做而已。
不耳微微一愣,但還是去摸了忘川,耐心的問她:“你怎麼了,耳朵都癟下來了,我不信你沒事啊!”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想到馬上就要和你分開了,有點不舍得而已。”忘川說完,耳朵更癟下來了,“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看著她的樣子,不耳覺得鼻子有點酸,使勁的揉她的腦袋,“很正常啊,我們都相處了那麼多天了,多少還是有點感情的嘛,你會不舍的,很正常的,因為我們是朋友嘛。”
是嗎?自己把這個人當成朋友了……啊!忘川看著不耳眨巴著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了夭聆撐著傘,離開玲瓏山的背影。
“菜來了,吃飯吧,再過兩三天的樣子,就到了玲瓏山了。”不耳給忘川夾了一筷子胡蘿卜絲,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忘川身為一隻狐狸那麼喜歡吃胡蘿卜,“這裏今天晚上會放河燈,吃完飯我帶你去看。”
忘川的耳朵動了動,沒有說話。
……
……
河燈,有人說,是為未能歸鄉的亡靈引路的。
忘川站在湖中心的那顆大樹底下,看著那一盞盞飄過去的河燈發呆,她伸爪想要撈起一盞河燈,卻發現自己的爪子太短了,完全夠不到,隻能放棄。
不耳拿著一盞河燈蹲在她的身邊,慢慢的將河燈放在了湖麵上,看著它越飄越遠,“那個賣燈籠的人說,放河燈是許願的,在河燈上寫下願望,就會靈驗。”
“師傅說,河燈是指引亡靈歸鄉的。”忘川的尾巴晃了晃,“你許了願望?”
“嗯,許了。”不耳將她抱了起來,舉過頭頂,“忘川,我許了你永遠回不了家的願望,我喜歡你。”
樹葉在風中發出了沙沙聲,遠處的街道上很熱鬧,少女們結伴而行,放完河燈紛紛歸家,不知許下了什麼願望。
忘川看著少年的臉,覺得自己心跳突然加速,身體慢慢的變回了人的樣子,“可是你說你要送我回家啊,這樣不是衝突了?”
看著變回來的少女,不耳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裏,“可是,我就是不想讓你回家。”
忘川的眼簾半垂,“師傅來接我了。”
“忘川。”
不耳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發現在河岸上站著一個穿著青色羅衣的女子,雪白的長發鮮紅的眼睛,和畫上一模一樣,隻是多了一份滄桑。
“不耳,謝謝你送我到這裏。”忘川離開他的懷抱,看著他,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個愉悅弧度,但是眼睛裏的眼淚卻怎麼也停不下來,“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個月,但是和你一起旅行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