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機·天刺卷(22)(1 / 2)

“臣所說,確是異想天開。但要驗證,也並不難。”

“怎麼驗證?”

“按常理,眼下太子正奉命在武當山祭祀真武大帝,若不是他動的手,必然還在山上,據說那羅天大醮便須七七四十九日,他身為主祭,不得輕離。但若真是太子動的手,那他眼下當務之急,便該是立即下山,馬不停蹄地加緊回京,務求掌控大局。而隻需以八百裏加急均州快馬,追問均州衛,查詢太子的行蹤,便知細情。”

徐太後的心思慌亂起來。算起來,她並不是朱瞻基的親奶奶。與朱瞻基這真命皇太孫在一起時,也隻是例行幾句問候,實在談不上什麼親情。但即便如此,這情形也實在是石破天驚,讓她不寒而栗。難道先帝太宗爺竟看走了眼?若真是如此,無論如何,皇位都不得傳於這樣的人手中。

程繼不緊不慢地又加了一句:“太後,此時大明江山可在您老人家手中,萬萬要仔細把握啊!”

徐太後又是一驚,這才突然意識到,洪熙帝的突然暴斃,竟將自己推到了大明第一人的位置。那麼,下一任國君的抉擇,也操於自己之手。她的心突突飛跳起來:“如果不傳位給朱瞻基,那就是朱瞻基的幾個弟弟,他的二弟、三弟都是不相上下的年紀,或者……”

她眼前陡然閃過在朝中威望素重的漢王朱高煦那張英武沉著的臉孔。

恍恍惚惚,徐太後竟不知自己是怎樣走出暖閣的。

但望見眾人的目光,徐太後重又凝定下來。

“傳令給錦衣衛,八百裏加急快馬,查訪太子蹤跡,若太子在今日之前離開武當山,則即刻將太子軟禁。”

眾人盡皆呆愣住,目光全集中在程繼身上,有震驚、疑惑,更有嘲弄。這個先前毫不顯山露水的華蓋殿大學士,居然在這時候密諫太後。

“太後,”張皇後才醒過味來,驚道,“太子不過是奉命在武當山祭祀真武,又有何過錯?”

徐太後掃了眼朱瞻基的親母,臉色微變,沉聲道:“皇後勿慌,眼下仍隻是探查。欒青鬆,你率東廠出人馬和錦衣衛一道,全力擒拿柳蒼雲,萬事都要從柳蒼雲的口中撬開。”她歎了口氣,又道,“無論是錦衣衛還是東廠,都不可對太子無禮。”

欒青鬆等盡皆領命。

“莫一成,”徐太後冷冰冰的鳳目掃向了大內總管,“這幾日間,要嚴密封鎖陛下的死訊。除了在這的人知悉,誰傳訊出去,殺無赦。”

程繼已搶先彎下身子,朗聲道:“謹遵太後懿旨。”

旁人觸見徐太後冷冰冰的眼神,心頭都是一寒,暗自埋怨這緊要關頭,卻又被程繼搶了先,忙紛紛附和:“太後聖明,臣等謹遵太後懿旨!”

會合了蕭七、綠如後,太子一行快馬加鞭,已趕了一夜。

與京師隔著萬水千山,更因太後早明令嚴守洪熙帝的死訊,朱瞻基當然不知道父皇的死訊。

這一晚多走山路,眾人不敢放開馬蹄,怕閃了馬腿,路趕得辛苦,卻並不快。自與白雲卷交手之後,眾人如遭驚濤突襲,想到白雲卷精通追蹤之術,天妖三絕隻怕仍如跗骨之蛆般不舍不休,都不禁有些心神不寧。

天光大亮後,眾人才轉到了驛道上。驛道旁雜種著白楊和垂柳,不知為何葉子都有些零落,在閃亮的曦光下顯出一派灰蒙蒙的烏青色。駿馬卻覺出了腳下路麵平整,跑起來倒有了些精神。

天色還早,驛道上一望無垠,看不見別的人影。眾人縱馬疾奔之餘,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當真古怪,”葉橫秋忽然重重冷哼道,“我至今思忖不透,為何我們的蹤跡竟會被天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