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看寧海箏神態大方,舉止得體,隱隱透出一絲英武之氣,暗道一聲:“寧鋒生的好女兒。”自己被寧海箏一眼認出,想得出是她下麵作了不少功課,也不奇怪,道:“寧船主繆讚,林某河德何能,慚愧的緊。”
寧海箏道:“林軍師過謙了,天地會的英雄哪個不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小女自然認得,這位是台灣份堂的方卓輝方執堂,這位是基隆的趙振峰趙山主……”按著順序一一道出了天地會一方的姓名職務,半個不錯。說完,輕輕歎了口氣:“可惜關虎關堂主沒來,下午還聽說,關堂主在碼頭替我教訓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奴。本來該向他老人家當麵道歉,可惜海箏我分量不夠,關堂主自重身份,看不上我這小輩,連紅花亭都不屑於來。到時還請林軍師轉達。”
林遠與方卓輝聽寧海箏提到關虎,互望一眼,暗道了一句心想:“該來的終究要來,賊喊捉賊。”林遠道:“寧船主哪裏話,關老大沒到,實在是失禮,林某在這先行賠罪。可關老大不是不知輕重之人,肯定是有人別有居心,不想看到我天地會與海龍團的爭端就此平息,拖住了關老大,讓他不能赴約。素來知道海龍團的朋友神通廣大,所以本來還想向寧船主打聽一下。既然海龍團的朋友也不知道,那隻能請寧船主不要掛懷了。”說完又看了看馮天宇,隻見他雙目虛闔,正襟危坐,神遊天外,好似眼前談話不關己事。
林遠正自疑惑:“不知海龍團打的什麼算盤,馮天宇幹嘛隻讓姓寧的丫頭一人衝鋒陷陣,自己卻縮在後邊。”
兩邊略一沉沒,終於聽到馮天宇開口:“關虎不在,卻不知林軍師在這紅花亭上做不做得主。”
林遠道:“即便關老大在,有什麼大事也不是關老大一人說了算,要會中兄弟們商量之後才能定奪。所以馮二當家不必擔心,最後結果大家自然都會滿意。”林遠把馮天宇叫作“馮二當家”,是譏嘲他當年跟著寧鋒出生入死,可現在一大把年紀卻還要給一個小姑娘作手下。
馮天宇振峰針鋒相對,說道:“在下隻是有些擔心而已。劉永福劉大人這幾天便到,林軍師不急麼,咱們還是趕僅把基隆的事定下,談些正事吧。”馮天宇把“劉大人”三個字說的很重,意思是笑話他天地會的門人,又怎麼能當滿清朝廷的官。
方卓輝道:“馮二當家要說正事,就不妨說些正事。這幾天我天地會約束兄弟,自問沒有招惹海龍團的地方。可今天一天之內,海龍團連踢了我們雲龍館、三香樓、大洪米行三個場子,打死打傷會中兄弟甚多,卻不知這是何用意?”
寧海箏道:“手下兄弟在海上驕橫慣了,海箏管教不嚴,讓他們惹出了這麼大禍事,給天地會添了麻煩,在這給各位淑伯賠罪了。那些惹事的兄弟,我在下麵定會重重的懲戒。但話說回來,都說大人不計小人過,可天地會的朋友剛不久卻劫了我們一艘要離港的貨船,天地會不會因為我手下兄弟在自己地盤上搗了會兒亂,就要劫我們的船來報複吧。”
陸雲一引著天地會一幹會眾誤打誤撞殺上海龍團輪船一事,海龍團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海龍團本來計劃擒住關虎之後,若是天地會仍來赴約,便在“多郎丸”號埋伏奇兵,把天地會首腦一網打盡。進圖基隆,再而整個台灣。但那報信之人說的太過簡單,而那船上正裝著關虎,雖說有尋空看著,可又有誰知是不是天地會看透了自己計策,有了破解方法,到時就算有尋空也是看不住。寧海箏和馮天宇一時拿捏不準局勢,不敢輕舉妄動。反正眼前一幹人的性命尚在自己手上,索性和天地會在這“多郎丸”號談上一談,靜待其變。
天地會眾人一聽,均是一驚,切切私語。誰也沒想到海龍團會有如此一問,更是想不到沒有上邊的命令,天地會的人怎麼會劫殺海龍團的船隻。林遠微微一怔,說道:“這其間必有誤會,我和方執堂從未下令要手下兄弟劫殺海龍團的船隻。寧船主隻怕也是剛剛的到消息,再說,到底是不是我天地會幹的還有待查證,說不定是另有其人的有意挑撥,欲不利於我天地會。”林遠心念一動:“難道是於長老在海龍團的船上找到了關老大,可於長老不是衝動之人,走之前還交待過,就算找到了關老大也隻須看住,少安毋躁。可又有誰能調動會裏的兄弟呢?莫非是我以前想錯了,是關老大並未受人陷害,而是另有打算,自己帶著兄弟劫了海龍團的船,想來應該不會啊。總不會是那姓寧的丫頭為亂我心神,胡亂編造的說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