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輝在一邊盤問那老婦半天,可那老婦隻是搖頭,最後伸手指了指自己嘴巴,又搖了搖頭,原來是個啞巴。大概是那人早就做好了準備,特意找了個啞婦,一字不吐,就不會吐露他海龍團的機密。又房前屋後的一番搜尋,也沒看出麼異常,歎了口氣,道:“陸兄弟,這裏沒什麼事了,咱們回去吧。”
回到新竹縣城,與方卓輝在巷尾作別,陸雲一回到了他養傷的小院。坐在床前,取出拿回來的那件上衣,展開來看,補上的袖子與衣服原來的料子極為相似,修補之處針腳細密,乍看上去,根本看不出破綻。
心中暗自嘀咕:“這袖子不會是寧海箏她自己縫上去的吧?應該不會,她是海龍團的頭領,帶著幫海盜打打殺殺,又怎麼會做這些針線活。”不禁一笑,搖了搖頭:“我想這些幹什麼?”
抖開藍布,又拿出那劍鞘細細端詳。以前隻是在意那寶劍鋒利,鋼質奇特,此時才發現這劍鞘做的也是相當精致。包銀的劍鞘上,雕著雲紋,雲中又隱約透出了峰巒疊嶂,山川溝壑。讚歎之餘,又不禁歎息:“再好的劍鞘,裏邊沒裝寶劍,也是一塊廢物。寧海箏到底是什麼意思?一個破褂子都能補好了送來,劍若是也在他們手裏,為什麼隻把劍鞘送了過來?”
看來看去,仍舊是沒個頭緒,卻因此不自覺想起了和寧海箏在一起的時光,寧海箏嗔笑喜怒、舉手投足、言談話語、流盼妙目的情形都在眼前清晰起來,覺得似乎有股暖流從心頭輕輕淌過一般。
出神半晌,陸雲一隻覺得心緒不寧,難以抑止,心想如此下去可是不行。為了平靜心緒,索性練功,收好了東西,長出口氣,端坐床上,運起了“洗塵九決”。
大概一個時辰,陸雲一緩緩睜開雙眼,隻感覺一天疲頓一掃而空。此時渾身勁力又增長了幾分,心想自己多日靜養,不曾舒展筋骨,手癢之下,隻想打套拳練套劍活動一番。
心中一動,不再多想,跳下床來,先打了一套“九曲長拳”。這拳法出自武夷山名勝九曲溪,取其共分九趟十八路,是武夷派基礎入門的拳法,在於易經鍛骨,打牢根基之用。自古遊人遊玩九曲溪,有順流而下和逆流而上兩種遊法,而這“九曲長拳”也有正走和反走兩套打法,情趣意境大不相同。正走明快流暢,行雲流水,反走,則顯得大開大合,招數奇絕。
陸雲一把“九曲長拳”正反各走一趟,隻覺得四肢發熱,渾身舒泰。打完拳便想練劍,眼下沒有兵刃可用,便抄起那劍鞘當作劍使,拉開架勢,心中默念:“一劍橫空星鬥寒,甫隨平虜複征蠻。他年覓取封侯印,願向君王換此山。”接著目光一凝,大步前踏,手控遊龍,一套劍法潑灑而出。
劍鞘破風,嗤嗤作響,自起式到收式,一氣嗬成,整套劍法練畢,陸雲一抹了把額頭熱汗,隻聽身後一人說道:“好劍法,換山劍法!”
陸雲一轉身望去,見是關虎來到,便笑道:“獻醜獻醜,關大哥不要笑話才好。”
陸雲一方才所練,正是淩開道當年所創的換山劍法。淩開道戎馬半生,最敬佩的人,便是明代在沿海抗倭後又赴邊征胡的名將戚繼光,劍法起式前默念的四句,正是當年戚繼光留在武夷山的詩作。
隻可惜淩開道生不逢時,太平天國轟轟烈烈十幾年卻擋不住的覆滅,隻好把一腔熱情付諸武功,契合戚將軍的詩句意境,開闔大氣,步法縱橫,壯懷激烈,施展之間便會有一股豪情油然而生,連劍法名字也取自詩中最後一句,名作“換山”。
關虎道笑道:“嗬嗬,這劍法我也是會的,不過陸兄弟用出來就比我好看多了。淩掌門不愧是武學上的大宗匠,不光招式精妙,而且極具意蘊,劍法中不光有快意恩仇的豪氣,還有戰場上殺伐決斷的豪氣啊。陸兄弟,你一套功夫打下來,身體可有什麼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