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咄咄咄”一陣輕響,幾枝箭羽釘在了二人身後門上,箭身尾羽尚在顫動。方卓輝未及反應,右邊肩頭一痛,中了一箭。
“有弓箭”陸雲一心中一凜,聽聲辨位,左掃右挑,打落了急射而來的飛箭,護住了自己與方卓輝。問道:“方大哥,你怎樣?”
方卓輝怒喝一聲,抓住肩頭的箭支,由根部一折而斷,隻留下箭頭在肉中,道:“小毛賊終究還是明白過來了,想用箭射死我們,自己人的性命也不顧了。陸兄弟你再頂上一頂,讓我把這最後一根門閂取下來。”
話未說完,內牆城頭上一人大嚷:“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們!下邊的人,殺過去,看住山門。”緊接著牆頭“嗖嗖嗖”一陣箭羽急射而來,密如雨點,陸雲一長刀撥擋不及,抓起身前的兩名山賊屍首,掩在自己與方卓輝身前,擋住飛來之箭。
山寨中起初一片大亂,雖說上川俊雄被擒,可經過留守寨子的二當家拚命彈壓,這才穩住軍心,接著發現了寨門前的陸、方二人。眼看三條門閂隻剩下了一條,已然來不急施救,隻能拚命放箭,隻求把兩人釘死在門邊。
方卓輝與陸雲一蜷縮在兩個死人身下,躲避箭雨,死屍身上冒出的血水被雨水衝刷,向下直淌,兩人口鼻盡是血腥氣息,可箭雨不歇,再也無法分身開門。左右一望,竟又有不少山賊趁著兩人躲避箭雨無暇分身之際,從兩邊趕來救援寨門。
兩人正在心焦,突然聽到一聲竹哨破空之聲,很是尖利,方卓輝認得這是天地會聯絡訊號,道:“黃家崗的事情完了,這是林遠和帶著人到山下了。咱們的趕緊把寨門打開,不然兄弟們死傷必然慘重。”
陸雲一重重點頭,心中犯難,眼下被亂箭射的氣都喘不過來,又如何打開寨門?
兩人正一籌莫展之際,突然間隻聽幾聲慘呼,接著就是“嘭、嘭、嘭”人體落地之聲。聽內牆城頭上一人朗聲道:“方執堂陸少俠,快快打開寨門,接應林軍師入寨,這裏交給和尚便是!”
二人心中一喜:“是彭大師趕到了。”感覺射來箭羽果然見稀,急忙推開身上死人,周圍地上門上牆上死屍上,箭支密密麻麻猶若樹叢,好不嚇人。抬頭隻見那內側城頭之上,一個高大身影,正是琉球高僧彭和尚,隻見他一手抓著上川俊雄,一手持著一根狼牙巨棒,往來奔突,猶若神人,不少弓箭手被打落城下。
山寨二當家此時才發覺寨中貴客上川俊雄被擒,可奈何彭和尚武功出神入化,想要營救無疑癡心妄想。況且山寨存亡緊要關頭,哪裏還顧得上他。心知雖然大敵當前,隻要能保住寨門,就還有回旋餘地,若是門破,便隻能繳械投降了。心中一邊罵著這仗打的糊塗,連敵人是誰還不知道,就遭了偷襲,一邊帶著身邊僅剩的小弟,衝去保護寨門。
第三道寨門位置較高,平時要幾個人站在梯子上才能安放。此時陸雲一與方卓輝站在門下,雖說舉起手能夠摸到門閂,無奈門閂太高,兩人試了幾次,無論如何也用不上裏力道將其取下。火燒眉毛之下,想要尋梯子也不得。
隻是一躊躇,山賊又從兩邊掩殺而至,陸雲一眉頭一皺,衝方卓輝喊道:“方大哥,用刀砍斷門閂!我先擋住敵人。”長刀寒光一抖,殺入人群。
方卓輝得了陸雲一啟發,顧不得肩頭箭傷,舉刀便砍,刀鋒起落,木屑翻飛。那門閂足有常人腰粗,要想片刻之間斬斷絕非易事。
眾山賊見寨門破滅在即,心中更急,眼眶充血,發了瘋般向前湧去,急著要把陸雲一和方卓輝斬殺於刀下。
陸雲一雖說如今內力大進,可好漢敵不住人多,抵擋眼前數十人的攻勢,仍舊十分吃力。不時有一兩個人避過他直取身後,還要正在斬門的方卓輝百忙之中回身抵擋。抬眼見內牆城頭上彭和尚也是激戰正酣,無法分身來援,陸雲一大喝一聲,殺退一個山賊,奪來了一杆長槍,俗話說一分長一分強,一寸短一分險,他此時左手長槍右手大刀,催動內力,長短互濟,大刀一揮斬落一人頭顱,長槍橫掃,又將麵前的山賊逼退了一步。
“咄咄咄”斬門之聲不絕,門閂中間一段此時隻剩下了手臂粗細。林遠帶著天地會的大隊人馬已經趕到了狗頭嶺的寨門前。
方卓輝收起長刀,兩手分別按住一邊的寨門,凝聚全身力量集於雙臂,一聲怒吼猛推,隻聽“哢嚓”一聲,最後一根門閂斷裂跌落,千餘斤沉重的大門竟然被方卓輝硬生生推開了條一人寬的縫隙。
大門推開這一刻,門裏門外同時一陣呼叫,隻是門外的是呼叫勝利,而山賊這一側,卻全然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