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頭嶺山賊一夜之間瓦解,張大錘身死,上川俊雄遭擒,幾個日本和尚和山賊大小頭目也無一漏網,可謂大戰告捷,人心鼓舞。而且此戰繳獲頗豐,日本資助山賊的不少銀錢、數十杆精製火槍通通落到了天地會手中,算是發了一筆小財,甚至還搜出了十幾份還沒來及送出的偷繪的地圖。
林遠與方卓輝略加商量,炸毀了狗頭嶺山寨的圍牆,堵死了上山之路,把偌大的寨子全部留給了山中野獸飛鳥,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從此江湖上,再也沒有了狗頭嶺的名號。
接下來兩日,林遠和方卓輝仍留在南投忙著審問俘虜、撫恤死傷等諸多善後事宜。而各地調來的人手稍加休整後便又各路返回,紀律嚴明井然有序,來去隱蔽,自始至終,官府沒有絲毫察覺。
而陸雲一不想再在南投多耽,激戰後第二日,便與天地會諸人辭行。他屢屢相助天地會,是以天地會上下對他均是十分感佩,方卓輝還特意為他尋了一個靠得住的老山民做向導。而彭和尚從陸雲一處得知愚印為海龍團所擒後,隻因心係愛徒安危,也沒再多加逗留,不一日就北上基隆,打探海龍團隊的消息去了。
武夷東宗當初立派之時隻因不願受清廷節製,是以地處群山腹地,人跡罕至,與世隔絕,從南投縣城往武都山大概還要兩三天路程。陸雲一隨山民向導一路上山,隻覺身邊地勢越走越是高峻,而腳下之路越來越窄,起初還有人工鋪就的石階,後來全然是山中居民踩出的羊腸小道,不時還要穿林而行,自無路之處生生開出條路來。
好在他本身自小長在武夷山中,善走山路,又有武功傍身,身體壯健,不覺疲累,而且那向導甚是健談,路途上常與他聊些山中的掌故野聞,是以行程並不乏味。
這天傍晚,兩人行到了一處較平的山坳,老向導看著日薄西山,天色昏暗,不宜行路,便道:“小哥,今晚我們就在這裏歇下吧。”
陸雲一一笑道:“全聽老丈吩咐。”
兩人揀了塊石頭坐下,掏出幹糧清水吃喝起來。肚子填的差不多了,那向導又打開話匣:“若是換作十年前,我把客官送到此處就已經算到了。可現在還要再往西走個百十裏山路才行,可惜啊。”
陸雲一好奇問道:“老丈何出此言啊?”
那向導一路健談,耐不住寂寞,此時就等著陸雲一問這句話,接著道:“小哥有所不知,我們現在歇腳的這地方,就是以前鄭家營的舊址啊!就是那裏。”伸手一指不遠處又道:“過了那個小山梁,就是以前鄭家營的寨子。可惜十年前遭了難,來了夥官兵,又是燒又是殺的,鄭家營死了不少人,那大火足足燒了三天,把附近幾座山頭都引著了。你看著周圍的林子,都是最近十年才又長起來的。”
當年鄭氏失台,鄭軍中隨鄭成功征戰的武夷弟子不願受清廷壓迫,才解甲上山,再立武夷東宗。隻因東宗皆為當年鄭軍舊部,是以東宗所在也被當地山民成為“鄭家營”。
陸雲一點頭,自然明白向導口中所說遭了難,就是十年前鄭千城賣師求榮引官兵上山的那次大劫。
向導咬了口幹糧繼續道:“周圍百十畝都被燒成了白地,一二百年的家業全沒了,鄭家營剩下的人吃了教訓,就又往深山裏搬了幾十裏,新築了寨子,不過比著以前要差得多了,不過搬的遠了,往那去的人就更少了。”
陸雲一聽後心道:“先前隻知道東宗十年前慘遭巨變,卻不知道原來自那之後還搬了家。”心中好奇,又問道:“那十年前的鄭家營又是個什麼光景?”
那向導更是眉飛色舞的說道:“我看小哥你背了把兵刃,準是會功夫的人。要說這鄭家營最厲害的,就是那功夫啊。鄭家營淩老當家的功夫我是親眼見過,飛起來高來高去,腳不沾地,樹葉子上跳舞,蜘蛛網上睡覺,過河都不用走船的,兩腳一點就飄過去了,神仙似的。運起功來更是了不得,一拳打出去飛沙走石,昏天暗地,一巴掌就能拍死三四頭豹子,拔劍這麼一掃,就得倒下一大片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