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空自從被淩開道擊敗,知恥後勇,苦苦鑽研武夷派武功二十餘載,對武夷武功浸淫極深,直至著魔。此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武夷派的高手,幾下交鋒,隻覺得對方招數精妙之至,不禁興奮異常,再與自己二十年鑽研一一印證,更是覺得玄妙。他癡迷武功,此時動上了手,漸漸收斂精神,摒去雜念,凝神對敵。
陸雲一被尋空提在手上與那怪人過招,隨著拳勢上下騰挪,左右輾轉,早已暈頭轉向,惡心欲嘔。突然聽到那怪人說道:“大和尚你看不起我,提著一個人與我打架,你當這人是把兵器麼?”語氣中頗為不快,接著左手虛探,右臂斜刺,竟要來搶陸雲一。
陸雲一聽到,心中一驚,這怪人腦子好像有點不大清楚,武功卻是非同小可,可他這一出手若是沒個輕重,誤傷到自己,豈不糟糕。
尋空一直提著陸雲一,頗為掣肘,隻能單手還招,威力有限,形勢上總是被那怪人壓住。早已有了將他放下的心思。但對方來搶,卻不能讓他得逞。揮掌拍向那怪人肩頭,迫其不得不救,腳下一掃,亂其陣腳,那怪人沉肩回臂,推開了數尺。趁著這個當,尋空提著陸雲一的手運力一擲,將他平平送了出去。
陸雲一隻覺得身子淩空倒退飛了一丈有餘,穩穩落地之後,發現後背恰好有棵小樹,讓他可以依靠坐著,可見尋空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
陸雲一先前被封住了穴道,此時動彈不得,尋空倒不懼他借機逃走。沒了陸雲一這個累贅,招數間沒了滯礙,攻勢大張。
那怪人見他來招變猛,笑道:“哈哈,這樣才對,哪有掂著個人打架的道理。哎呀,這招妙的很!”話音剛落,又已經有三招拍去。
兩人拳來腳往,在樹影之飛舞來去,起初先是各發快招,以快打快,未曾點到,即已收勢,之後招數轉為凝重,勢大力沉,破風有聲。接著又由慢變快,甚而比剛才更快,拳掌翻飛,隻像兩陣狂風攪在了一起,讓人視之目眩。隻是一會兒,兩人交手已經兩百多招。
那怪人見尋空認真起來,打得更是興高采烈,時不時大笑歡呼兩聲,好似一個頑劣小童,正玩的忘乎所以。而尋空則一臉嚴肅,不言不語,專注之至,眼中隻剩下了對手和武功。
陸雲一在一邊心中犯疑:“這怪人一身武藝全是我們武夷派的路數,難道是本門的哪位前輩高人?”
可看著兩人交手,先疑竇放在了一邊,不禁出神,心中大是喝彩。隻見兩人或攻或守,使得都是武夷派的功夫,無一招不是出人意表的極妙之作,陸雲一於自己所學一一求證,不時感慨:“原來這招還有如此用法!真是長了見識。”一時看得身心俱醉。
陸雲一是武夷西宗嫡傳,雖說修為尚淺,但出身名門正派,又極有學武天賦,眼光見識頗是不低。觀望兩人拚鬥,讚歎之餘,竟然悟出了不少門道:
尋空雖說是個日本人,卻潛心苦練武夷派武功二十年,其熟稔已經不亞於東西兩宗嫡傳弟子,每一招來都打的有板有眼,地地道道。但正是如此,他一心鑽研之下,卻正陷入了拘泥固化的毛病,總是處處追求正宗,落入教條。兩人競技,情勢瞬息萬變,而那怪人武功也是武夷一路,卻不固守套路,反而信手拈來,相情而變,招由心發,經常能打尋空個措手不及。相形之下,一個活力盎然,處處翻新,一個卻死氣沉沉,固守套路,境界高下立判。
鬥到四百招上下,尋空竟然漸漸落入下風,其中要領,陸雲一能看得出來,尋空自己又怎能不知。隻是人的想法習慣乃年長日久積累而成,豈是一時半會兒能改過來的?其實當初與陸雲一在“多郎丸”上交手之時,他就吃過類似之虧,隻不過其時陸雲一修為終究太淺,就算有此奇策,也是有心無力不能取勝。可這怪人不但精於武夷派武功,而且內力精純駭人,遠非當時的陸雲一可比。
尋空本來已經與陸雲一纏鬥多時,此時與那怪人又鬥了五百多招,體力漸漸不濟。卻不願開口認輸,隻能強打精神,勉強支撐。心中不禁哀歎:“我隻道鑽研苦練武夷派武功,早已窺盡門徑,就算遇到淩開道,知己知彼之下,也能一血前恥。沒想到今天遇到了這麼個瘋瘋癲癲不知名的武夷派傳人,竟然還久戰不下,處處落於下風。”剛想到此處,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渾身不覺一震,喝道:“你是徐曠?你是淩開道的四徒弟徐曠?”
那怪人愣道:“徐曠,哦?這名字聽著耳熟,師兄好像也是這麼告訴我的,可他平時都是叫我師弟,我也老記不大準。”右手虛探,左手成爪支取尋空胸口,嘴上卻又接著道:“你這大和尚怎麼這麼囉嗦?打架便打架,老關心我名字幹什麼,難不成名字起的厲害,就打得過人家麼?我可是一直沒問你的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