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玄與紀天瑜在崔衛風帶領下,往北前行,一路古樹濃鬱,塔影斑駁,走了約摸一炷香時分,到了一座矮峰之下。峰下立一石碑,刻有“梵刹峰”三字。再往前走十幾步,眼前出現一條七百餘級的石階。走到石階盡頭,便見一座雄拔偉峻的大殿坐落在眼前,匾額高掛,寫著三個大金字“輪回殿”。二三十名六道輪弟子嚴守殿外,神情十分肅穆。

紀天瑜忍不住問:“崔道主,到底是什麼事,現下可以說了吧?”崔衛風皺眉道:“此事十分詭異,我們已傳書給洛陽濯門,可惜濯客尚未趕來。少掌門正為此發愁,得知華先生駕臨洛迦山,當即命人將你請來,隻盼以你的鉤賾之術,揭開其中迷霧。”

紀天瑜恍然道:“難怪洛迦山上加強了守備,果然有大事發生。”崔衛風躬身道:“少掌門已在殿內等候,崔某便送到這,兩位請進。”

華玄向他點點頭,便與紀天瑜走進輪回殿,見堂闊五十來尺,縱深卻有三十來丈。兩人緩緩走到長殿彼端,隻見中間設有一張高座,坐著一個三十七八歲的男子,長眉入鬢,相貌俊美,他身邊站著一個婦人,秀眉美目,下頜尖尖,但在雙目以下,嘴以上罩著麵紗。

座下兩側各擺有四張太師椅。左邊坐著三人,上首是個白發蒼蒼的老儒,中間是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下首則是個二十四五歲的褐衣青年,青年神色悲戚,眼眶中布滿血絲。右邊隻坐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他身材魁梧挺拔,褲褶乃是用黑綠色的鱷魚皮縫製,周身散發著雄驁之氣。

見華玄與紀天瑜走來,俊美男子與那婦人急忙起身迎來,老儒、老道和褐服青年也站了起來,唯有那老者端坐不動。俊美男子看著華玄,欣喜道:“華先生,你可來了。”

紀天瑜端量著那男子,一向口齒伶俐的她舌頭竟然打了結,吞吐道:“你……你是蕭泯?”

男子聽她直呼其名,也不以為意,笑道:“這位一定是華先生的師妹紀姑娘了。”

紀天瑜囁嚅道:“是……是……”

蕭泯恭敬道:“在下蕭泯,六道輪掌門蕭清冷之子,父親閉關清修,恕不能見客。派中事務,由我代為執掌。”

華玄抱拳道:“鉤賾派弟子華玄見過蕭少掌門。”

蕭泯道:“華先生不必多禮,我來與兩位引薦。”右手先後指向老儒、老婦和那褐服青年:“這兩位是衿士門門主何慕雲、仙霞派掌門辛翎,還有這位是補裂山莊的少莊主溫東升,他父親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補天裂手’溫有德。”

何慕雲、辛翎和溫東升向華玄問好,華玄逐一還禮。蕭泯牽住身邊女子道:“這是拙荊丹裳,因容貌有毀,故麵戴黑紗,敬請擔待。”蕭夫人斂衽行禮,紀天瑜瞧著她麵紗遮擋下的美麗輪廓,有些不可思議。

這時那魁梧老者才慢悠悠地站了起來。華玄的目光落在他領口處用金線所繡的波浪紋飾上,頓時想到了泊在埠頭的那艘逐浪幫的大船。果然聽得蕭泯介紹道:“這位是逐浪幫東海逐浪使江龍濤。”紀天瑜臉上變色,華玄也略微吃驚,正待行禮,誰知江龍濤卻冷冷道:“聽說漣漪島琥珀神胎一案,是你這小子破的?”

華玄聽出他出言不善,沉聲道:“不錯,不知江逐浪使有何見教?”

江龍濤道:“本幫洪澤湖分舵舵主童雲愁,離奇死於千島湖漣漪島,為何至今仍無定論?”

華玄鎮定道:“此案乃濯門查辦,個中細節,勞煩逐浪使去洛陽清滌山求詢。”

紀天瑜也道:“是啊,最好是由濯門私下告訴你,免得泄露出去,有損你們逐浪幫的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