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夫人道:“對不起,蕭郎,我愧對碧裳,才不願告訴你這一切。”
蕭泯緊握著她手道:“這不是你的錯,我決不會怪你。我對你的心意,如今你也應該明白了吧。”
蕭夫人道:“我本來相貌醜陋,燒傷之後更是醜上加醜。可你對我絲毫不嫌棄,反而加倍地關愛,還與我生下了悅兒。我終於明白,你是真真切切愛我的心。”蕭泯點頭道:“無論過去將來,我對你的心永遠不變。”兩人深情相擁。旁人瞧著他們,都不禁有些呆呆出神。縱然是雙目失明的紀天瑜,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們的情深愛篤。
蕭泯又問:“可你怎知道,是碧裳打傷悅兒?”蕭夫人身子劇烈顫抖起來:“除了她還有誰,她恨我奪走本該屬於她的幸福,所以把憤怒都發泄在悅兒的身上。而且,而且迦孿就在她的手上,是她殺死了溫有德和江龍濤,將他們變作了石雕。她是故意要告訴我,她……她回來了。”
蕭泯越聽越驚,顫聲道:“莫非這鎖盤的暗碼,也是被她……?”蕭夫人道:“我被灼傷後,你們不是查視過鎖盤嗎,她那時既然沒死,極有可能還藏在這井中,將暗碼偷聽了去,之後便將其改掉。”
蕭泯不解道:“她……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蕭夫人道:“自然是要以此為要挾,****你和她在一起。”蕭泯神色驚駭,卻又十分茫然。
紀天瑜拉住華玄的手,一直摸到他的肩頭,湊過嘴低聲道:“還記得嗎,昨晚蕭夫人夢遊到那樹林中,自己與自己對話,為何那時她又把自已分裂成了姐妹倆?”
華玄眉頭緊蹙,心中卻想:照蕭夫人所言,打傷蕭悅兒的人是碧裳。而打傷蕭悅兒和天瑜的人顯然是同一人,也極有可能就是殺死辛翎的凶手,難道碧裳便是昨晚的青衣人?但溫有德和江龍濤也是她殺死的嗎?迦孿花當真就在她的身上?
他胸口怦跳,不經意地一瞥,突又見到蕭悅兒笑嘻嘻地從身上的衲襖上拔下一撮白羊毛,丟進了那黑棺的蓮花底座中,與當日在辟塵庵中的舉止一模一樣。
華玄雙目一凝,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凶手是用了這法子,再加上那鵝毛褥子和火爐,才能在因果居那間反鎖的房中殺死了溫有德,江龍濤的死因也說得通了。那麼辛翎呢?他腦中飛速運轉,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將之前所有糾纏在一起的謎團逐絲逐線地剖析開來。她身上那詭異綠影的謎團已經很明了,不過是故弄玄虛,凶手是有意要嫁禍給懲惡揚善花。那麼最後的謎團,隻剩下那朵懲惡揚善花了,那究竟是怎樣一朵奇花,當真能分辨善惡,變幻無窮麼?
他正大惑不解,突然間,遠處轟隆隆一聲,如同雷鳴之聲。諸人麵麵相覷,不知發生了何事,又聽得一聲近在咫尺的巨響,腳底劇烈地晃了晃。屋外的六道輪弟子陣陣驚呼。
大夥急忙奔出屋外。夏靜緣向著海麵上一望,倏然臉色發白,顫聲道:“那……那是什麼……”華玄凝目望去,隻見臨近洛迦山的海麵上,不知何時,數千艘戰船如鋒攢鏑聚,以圈攏之勢,正向洛迦山駛來。其中有一艘尤其巨大的艨艟,通體雪白,船身上刻有鱗片狀的花紋,龍首鯨尾巴,氣勢非凡,兩側布滿了密集的炮孔,此刻炮孔中黑煙嫋嫋,顯然便是方才的炮火之源。
“劍閣起崢嶸,雪鱗逐鯨浪。”蕭泯深吸一口氣,“那是逐浪幫幫主所乘的大船——雪鱗!”
方才佇立高崖,已是震撼不已,直至身臨海岸,眼睜睜瞧著那千艘戰船逐漸靠近,由小而大。諸人無不心弦緊繃,神色焦憂。
蕭泯緊咬著嘴唇,他懷抱悅兒,手攜丹裳,身後站著崔衛風和三千六道輪弟子。蕭泯早已料到有這麼一天,此刻卻並未讓妻女躲避在梵刹峰上,顯然已決意要與六道輪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