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突襲來得極其歹毒,以前方陰魅做誘餌,前方眾人已經抵擋住襲擊,後麵碧霞派幾個女子心神自然鬆懈下來,又哪會想到真正的殺招竟是來自於腳步之下。若不是此次還有荷月真人殿後,發覺元氣波動的異常而將諸弟子推開,光此一擊隊伍便要損失慘重。
當是時,鬆鶴道人和幾個師兄已經將來襲陰魅斬殺幹淨,荷月真人輕喝,“大家小心些,莫叫這偷襲的賊子跑了。”
剛才薛媚臨敵之時施展的道術正克製土遁一類的法術,那土遁之人想一擊就走,卻仍舊輕看了眾人反應,待他襲擊完成時薛媚製約已經成功。如今以薛媚腳下方圓數十丈內,土遁遊走速度無異於龜爬,又怎麼可能逃過地上眾人的虎視眈眈,隻怕稍有異動便被亂劍穿心。
但地下襲擊之人不敢動彈,卻逃不過荷月真人的異術,隻見她捏起一團泥土,口中默誦,片刻那團泥巴已經變成個惟妙惟肖的泥人。荷月真人將泥人放到地上,那泥人便往地下鑽去,慢慢遁入土中不見。
須臾,眾人此劍而立四下戒備之時,地麵一處陣陣波動傳來,泥土向上凸起,想是那偷襲之人知道已被荷月真人尋著了方位,再也隱藏不得。一個灰褐色人影冒出來,屈膝伏地,語聲阿諛道:“眾位大仙且慢,我有要事要說,手下留情!”
“無恥妖孽!”“豎子敢爾!”
那人話音未落,一陣陣岩槍從他腳下四下突射,密密麻麻,眾人驚怒,站在前方的揮劍抵擋,卻不提防那人趁著紛亂之際人影一閃,朝空隙之處飛去。
“妖孽,好不自量力!”
薛媚浣花綾飛出去,荷月真人也發出一件法寶人影要將他擒住,其他人的飛劍已尾隨而止。那道灰褐色的人影憑空一滯,緊接著便是被寸寸綾帶纏住,數柄飛劍穿心而過,再沒了力氣,重重跌落地上。
眾人將法寶飛劍收回,那身影躺在地上已經氣絕,血水汩汩而出,身體卻漸漸萎縮。過得片刻,那身影力量消失,終於現出原形,卻是一隻身形碩大的老鼠。
這屍體對在場幾位女子殺傷力巨大,連薛媚也掩嘴跑到前麵去,顯見惡心得很,鬆鶴道人派雲三去稍微翻看,其他人疾步向前行去。
蕭陳疾步趕上,正見薛媚雙目瞪視,將上前殷勤的張玉成唬退,連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也覺發寒。
蕭陳嘿嘿一笑,也不說話,心知薛媚責怪自己幾人出劍太快,本來要擒住的巨鼠精成了屍體,還讓她惡心一場。
這番襲擊過後再無意外,那受傷的女子也經過回複,碧霞派道法別有奇效,施術後不過盞茶功夫,傷口已漸漸愈合完好,除了稍微失血臉色蒼白外並無大礙。
算起來這巨鼠精還是蕭陳出道以來第一次斬殺的生靈,雖說受眾人影響,心裏並無妨礙,但之後一路之上卻總忍不住去想。料想那巨鼠精明知逃脫絕無幸理,卻還是鋌而走險,最後落得亂劍穿心,魂飛魄散。但若是它降服,那又會如何呢?
正道中人對妖怪決無好感,即便如今不隨意加兵刃於它們,卻仍然視之如豬狗,勉強忍住殺意罷了。這種態度由來,大約是因為所謂妖怪非我族內,大多數修為低下卻又不通曉世事,難免會擾亂凡間;而少有修為高深的妖怪即便已生智慧,卻狂妄自大,依自己野性行事,嗜血好殺反而為禍更甚。
因此算起來那巨鼠精即便投降,但投入邪道為虎作倀豈能輕算,大半也要被奪取內丹,再做一渾渾噩噩的無知生靈。是身形俱滅,還是泯滅自我,說起來倒也相差不多,這大約便是它的選擇罷,蕭陳不自覺為那巨鼠精一歎。
“蕭師弟,你發愣呢,在想什麼?”薛媚看著蕭陳一路無話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問。
“嗯?”蕭陳茫然抬起頭,薛媚氣得哼了聲,轉過去不理他。
蕭陳笑道:“我隻是在想,那巨鼠精臨死之前,會想著什麼?”
“哼,會想著誰的劍捅過它,師弟你也有份。”
“我覺得它一定在叨念,到底是哪位神通廣大美麗動人的仙子施展的金剛錮地術,絕了我的退路?”
薛媚掩嘴而笑,白了蕭陳一個嫵媚的眼神,方才抿嘴道:“師弟好會奉承人,你也會獻殷勤了麼?”伸手拉過蕭陳便要施展掐掐大法,被蕭陳忙不迭拍手打掉。
仍舊走在後麵的荷月真人看二人玩鬧,不覺溫和一笑,便如自己的弟子般,神色愛溺。
隊伍突然停了下來,空氣中似有異樣的感覺,前麵鬆鶴道人靜立,凝神傾聽,似乎捕捉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