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人就在城外,你今天想怎麼辦呢?”薛媚支撐著下頷,眼睛撲閃撲閃,有些玩味的問。
“我想去瞧瞧那朱雀王。”
“那你知道他在哪?晉軍大營防守可緊呢,他會在裏麵?”
“他既然打著南巡的旗號,以帝王之尊斷無可能住在大營,蘭陵城的官僚自會安排的。不過城內也無甚豪華的住處了,我斷定他會悄悄去離宮。”
“嗯?就是你跟我說那個有高人的地方呀,那你我去豈不是危險?”
蕭陳登時躊躇起來,思緒片刻方道:“相機行事,隻要不過於逼近,盡量避開些,當可無事吧……。要不,師姐你遠些接應,我一個人潛入便好。”
“哼,這麼說又小瞧師姐了,再說怕的便是你出事,怎敢讓你獨自冒險,我自然要一起的。”薛媚嬌嗔輕哼了聲,心裏對蕭陳前些日獨闖離宮尚有幾分不悅,忽的又問道:“隻是,師弟你真的隻是就瞧那人一眼?”
蕭陳嘴唇緊閉,卻不答話,臉色肅然,兀自透出幾分不甘,思緒已然飄離。
蘭陵城依舊喧鬧,除了大街上多出幾隊巡邏士卒,路人稍微謹慎了些,其他倒與平常日子並無甚不同。朱雀王昨日已至蘭陵,蘭陵城守領著當地官僚富豪鄉紳出城遠迎,但進城裏便低調了些,圍觀者翹首相望,卻被兩旁開道的鐵騎護衛擋住,也隻隔遠遠地看到國君的輦車鑾駕行駛而過。
自朱雀王入城,其後行蹤便不是尋常人等能知道地,縱使如蕭陳也沒打聽到分毫。但這毫不妨礙他的推斷,離宮,無論那裏隱藏了什麼秘密,都是朱雀王最可能駐身的地方。
入夜,兩條人影悄悄潛入離宮,避開或隱或現的守衛,一路毫無聲息。蕭陳遠遠看了眼那日最大的那座宮殿,暗自盤算了下,領著薛媚往北麵幾處院落而去。
行至一處頗為華麗的小殿,薛媚伏著往下偷窺了眼,除了幾個宮女外別無他人,悄悄問道:“下麵沒要緊人物,為何到這裏來?”
蕭陳道:“那大殿危險的緊,雖說有師姐浮羅煙相護,但大內高手濟濟,料不定便有其他修行中人,還是避開的好。離宮內建築布局都有規矩,若那朱雀王真的在此,今晚便該在此處歇息,你我不如守株待兔好了。”
薛媚輕點臻首,“這法子也好,不過師弟你如今還不肯說明何意麼?莫不是真要刺殺那朱雀王?這等事非我修道中人該為之,你想好了沒?”
蕭陳嘀咕道:“且看情況吧,若是他防備緊密,那便不下手,隻看能不能窺得幾分機密,送與義軍也算了我一個心願;若是他著實鬆懈,就怪不得我……。”說著去瞧薛媚神情。
薛媚不禁板了板臉,回給蕭陳一個白眼,“罷了,若是如此,這等大事原該不是我等所該幹涉,師弟你回宗後……,且看我心情,回報掌教少不得要重責你。”
“如此要請師姐擔待了,自下山來多蒙師姐照拂,小弟已是感激不盡。此事我自己確有些私心作祟,想報這國家之仇;但如今朱雀王倒行逆施,舉國造承天台已是鬧得民不聊生,若除卻了他,未免不是無益於天下。”
黑暗中薛媚輕嗯了聲,二人屛住聲息,再無言語。
過了一個時辰有餘,方見遠處有輕碎腳步聲傳過來,兩排宮燈開路,顯見人數不少,中間簇擁著一頂大轎,又走到近些,蕭陳才發現大轎後還跟著一頂小轎。
蕭陳隻覺心跳突然加快,忙警惕收攝心神,強自鎮定,心想自己二人早先便在此地伏著,隻要不露出氣息便是那日的老道在此也不能發覺。
心情漸漸平複,蕭陳回神過來,緩了口氣,卻見薛媚正看著自己,眸子裏滿是關切,不禁心頭一暖,大是感激,竟然情不自禁,一把握住薛媚的玉手。
手中的溫潤傳過來,方覺尷尬,不禁臉色發紅,心虛去瞧薛媚,黑暗中臉色卻看不真切,待要放開,薛媚已經輕輕一掙,脫手而去。
薛媚板過臉去不看蕭陳,蕭陳也鬆了口氣,地上的人已行到殿前簷下,要下轎入殿,一時候看不見人影。
待到殿內的情形映入眼裏,卻隻見兩個人緩步而進,原先殿內候著得宮女跪下相迎,蕭陳已料此行無差。
一個是頭戴金冠、身著玄色便袍的中年男子,一個黃裳明麗、裙角拖曳的年輕女子,走入殿來,女子稍後半步,正在說些什麼。
那女子容貌清麗溫婉,聲音悅耳,蕭陳乍聽便已明了,原來她便是那稱作姬月兒表姐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