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語謠眼睛裏的神采慢慢暗淡了。她退開幾步,重新坐下,語氣變得冷冰冰的:“我明白了。”
“可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冒險潛入到唐家堡是為了什麼。”唐染說。
“我隻是被一個人打動了。”路語謠輕聲說,“我聽說,有一個什麼本事都沒有的笨蛋,竟然離開了家,冒著被霹靂堂炸成粉末的危險,一個人向著江南進發,而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他的目的是為了找我。所以當我聽說這個人將要成親的消息時,我才會那麼的震驚,想要見見他,親耳聽聽他心裏是怎麼想的。”
“我想……我想……”唐染結巴了,發現自己無法再說下去。“如果我現在要你跟我走,你願意嗎?”路語謠忽然說。“走?走哪兒去?”唐染一驚。“你離開唐家堡,我離開霹靂堂,”路語謠的臉上帶有一種唐染從未見到過的情感,“把打打殺殺的事情留給他們去解決,然後我嫁給你,好不好?”
唐染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也許路語謠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從她嘴裏說出什麼話都不足為奇,但唐染不是。路語謠同意嫁給他,這句話在幾個月前會讓他狂喜,但現在,他卻不得不想到很多。他明天就要結婚了,有一個無辜的女人正在等待著他,如果現在跟隨路語謠而去,那就是悔婚,會讓太原王家從此對唐門恨之入骨……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擺脫“唐門”這兩個字了。
可是路語謠的麵孔就在眼前,那麼美麗而真實,有好幾個瞬間,在洶湧的情感衝擊之下,他幾乎就要衝口而出“那好吧”。但在這幾個瞬間之後,他隻是嘴唇動了動,終於還是沒能說出口。
路語謠的笑容消失了,一種寒意出現在眼中。這種寒意在那一刹那浸透了唐染全身,他很清楚,從此以後,他也許不再有和路語謠在一起說話的機會了。“你終究不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她搖了搖頭,“我走了。”
唐染伸出手,想要拉住路語謠,但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路語謠推開門走到門口,回過頭來說:“不管怎麼樣,我說過的話始終算數。今天之後,如果你落到我的手裏,我不殺你。”
唐染的婚期被迫推遲了一個月,因為就在原定成婚日的前夜,唐門遭到了炸藥的襲擊,死傷了不少弟子。在嚴密的防禦下,這名襲擊者竟然能混入唐家堡內部,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但更為奇怪的是,襲擊者並沒有選擇如藏書樓、試煉室之類堡內的重要目標下手,爆炸的目標都是些無足輕重的普通房屋,似乎隻是為了單純泄憤。偷襲者最後沒有被捉到,隻是唐染總覺得唐恒看向他的目光裏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一個月後,婚禮還是如期舉行,唐染有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家庭。唐恒的眼光是很好的,王家小姐的確各方麵都無可挑剔。唐染和她生活在一起越來越覺得舒適愜意,雖然偶爾還是會想到另一個人的臉,但那張臉在記憶裏已經不再清晰,越來越模糊,終於隻剩下一個遙遠的影子。
而這一年,唐門對霹靂堂的戰爭也稍微占據了一些上風,雖然總體上還處於劣勢,但差距已經縮小了很多,和太原王家的聯姻果然是好處多多。王老爺子雖然早已宣布金盆洗手退隱江湖,但他當年龐大的關係網依然存在,都可以被唐門利用起來。
與之相反的壞消息是,朝廷對異族的戰爭再次以失敗告終,割讓了大片土地,不過這個消息對於江湖中人來說,相對顯得遙遠一些。中原如此廣大,割幾塊地好像也沒什麼。武林盟主倒是很認真地和各大派掌門商議了一下武人們組建義軍的事宜,但此事商討起來總是沒完沒了,結果義軍還沒來得及組建呢,仗已經打完了,計劃隻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