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下無子,這怕是每個身為內監之人的終身之憾。
我又說的誠懇,隻見祝海此時已經滴下幾顆老淚,重重的點著頭。
“好孩子,好孩子……”
聽著他哽咽的聲音,我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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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衝泰陵附近還算有那麼一點點人氣,再往遠處,雖然不至於赤地千裏,但在我眼裏,同樣和這裏一樣毫無生機。
我就是在這樣的地方,已經生活了整整半年。
每日,我隻是周而複始的打掃這個荒涼的墓塚,無論陰晴雨雪,一遍又一遍,不得停歇。
然而,從我一腳踏上這裏的土地起,我便從來沒有放棄過要離開這裏的決心。
“姒丫頭,吃飯了。”
看著木桌上,已經擺好的碗筷,我應了一聲,慢慢放下肩上的擔子,將滿滿兩桶水倒進水缸,才擦了擦手,來到桌邊。
“好香啊!”
我看著桌上兩盤清淡的菜,聞了聞,不由出聲讚許。
“公公的手藝,真是越來越精!”
“累了吧,多吃點。”
“不累!”
我笑著,夾了口飯吃進嘴裏。
“每天都有現成的飯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祝海聽著,眸中閃了閃,歎道:“這裏所有的重活,都被你一個人做了,我這老頭子再不做些飯,豈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公公跟我怎麼見外了,再說,我到底年輕,做得來的。”
我說得越輕鬆,祝海的臉色就越沉重,半晌,竟然放下碗筷。
“想不到我一個廢人,到老了竟然有這等福分,我這輩子,即使閉眼也甘心了!”
說著,祝海的眼眶已然紅了。
“公公說什麼呢!”
我故意苦下臉,眉間附上幾分憂傷。
“鳳兒會一直孝順公公的,公公以後不許再說這些沒影兒的話了!”
“好,好。”
祝海歎著,看看我,搖頭道:“隻是可惜了你,一輩子守著我這麼個糟老頭子。”
我立刻明白的他的意思,不禁一笑,“鳳兒從當初侍奉先帝與皇上起,便從未想過嫁人的事,所以公公便無須自責了!”
見他終是恢複往常的點點頭,我才又端起碗筷。
國未複,何來家,所以,我確是不曾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
來到這裏之後,我日日夜夜都在想著逃走的事,可我一個女子,如何能在這麼多守衛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
即使能逃出皇陵,又如何能逃出襄國的廣闊疆域。
直到今日,皇姐依然生死未卜,作為唯一的血脈,我絕不可做冒險之事。
隻是時間拖得越久,心中的希望便會消磨掉幾分,我真的怕,在這荒涼之地呆久了,便什麼都放棄了。
就在我覺得一切已近窮途末路的時候,一個消息,如一根銀針,刺進皮肉,讓我猛然驚醒。
殷梓珺要來衝泰陵,祭拜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