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正跟隨父皇指定的師傅練習騎射,父皇怕我嫌枯燥,便讓出身將門的唐宥陪我一同練習,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唐宥便成了我的玩伴。
當我聽說他失蹤的消息,一直在尋著,隻是這麼多年,就如同他尋我一般,始終沒有對方的消息。
如今再見,他已是同當年的唐澤一般的英武男人。
“小姐,前麵客棧,暫且歇息一晚吧。”
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唐宥如是對我說道。
為了掩飾身份,我們雖然依舊是主仆,他卻暫且不再稱呼我為公主。
馬車漸行漸慢,我掀開車簾,看了眼外麵的天色,隻道:“也好。”
趕了這麼久的路,一直是唐宥在駕車,即使我恨不得想要立刻回到岐國去,也該讓他歇息一晚才是。
就在我向外望著的時候,從對麵駛過一輛馬車,馬車一閃而過,可是我的心,卻在與那馬車擦身而過的瞬間,倏地揪緊。
那輛馬車上坐著的人,從我剛才看到時候,便一直印在我的腦中。
那,是他嗎?
當我在心中,向自己問出之後,下一刻,便馬上否定了自己。
他怎麼會在這裏?
一定是我,看錯了。
我不禁嘲笑起自己來,這個時候,怎麼還會再有這種奢望!
即使再見到他,即便他肯放過我,又如何?
恐怕,他連認,也認不出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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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客棧外麵停下,唐宥拴了馬匹,扶了我下車,走在前麵。
走進客棧之前,我回頭望著來時的路,剛才的馬車,早已絕塵而去,隻有路邊孤零零的草樹,在愈加暗沉的天色中,隨風輕擺。
“小姐,可有心事?”
晚上用飯的時候,唐宥看了我的樣子,不禁問出。
我隻是裝作沒事,搖了搖頭。
唐宥卻不相信,續又問道:“那可是小姐的舊傷複發?小姐若是哪裏覺得不舒服,千萬不要硬撐,屬下去請大夫便是。”
“我真沒事,吃飯吧。”
我夾了口菜,安慰的朝他望去。
“你也多吃些。”
說著,我又夾了些菜給他。
唐宥看著我,那眼神仿若回到年幼時。
那時,練習之餘,他總帶著我,背著父皇去不鳥捉蟲。那時候,是我這些年來,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此時的唐宥,眼神的依舊如兒時那般清澈,讓我看了,著實親切。
“小姐的樣子,一點都沒變。”
聽著他的話,我正要去夾菜的手,倏地一頓。
天知道,我能變回現在的樣子,經曆了怎樣的磨難。
隻是,這些事,我並沒有告訴他。
所以,我也隻是淡淡的朝他笑了笑。
“也不知,三小姐下落如何。”
今晚,唐宥的話,總是時不時的,勾起我的心底的某些東西。
想起遠在汴京的何思緣,想著她應該過得安好,我倒也放心了。
“小姐可有三小姐的消息嗎?”
我略作思量,隻是搖了搖頭。
“與她失散之後,一直不曾打聽到她的下落。”
見我垂下頭,唐宥忙安慰我道:“小姐放心,既然沒有三小姐的死訊,想必三小姐也與小姐一樣,吉人天相,說不定哪日,便遇到了。”
“嗯。”
我點點頭,卻再也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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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她真的不行了!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給她口水!求求你們了!”
被押往雲國的路上,我抱著奄奄一息的晏姝伊,跪在地上,向雲國士兵苦苦哀求。
隻是換來的,卻是重重落在我身上的幾聲鞭響。
我用自己的身子,將晏姝伊護住,卻依舊不死心。
“求你們了,就一口,一口水就夠!”
再一次被皮鞭掃過之後,隻聽一個雲兵,拍了拍腰間的水囊,居高臨下對我道:“這點兒水該不夠爺在路上喝的,哪有給你們這些亡國奴的!還不快走!”
說著,又是沒頭沒臉的重重一鞭。
“如果她死了,你回去也不好交代不是嗎?你行行好,留她一條命,我們會日日為你祈福的!”
“少他媽的廢話,還不快走?!”
那人一腳踹在我的心口,讓我疼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倒在地上,我聽見另外一個雲兵過來,指著我和皇姐對他道:“這兩個是嶽國皇族,若是真死了,咱們恐怕不好交代!”
剛才踹我的人聽了,不禁沉默了一陣。
他看了看四周,突然眼睛一亮,俯下身,用鞭柄戳了戳我的臉。
“那邊有條河,你自己去給她取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