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當空,在這朦朧的血色月光照耀之下,一切都顯得那麼詭異與異常。
月光灑落之地,眾人的悸哭,滿地的殘軀,成山的屍骨,如小河般流淌的鮮血,皆讓此時的神界變得無比的詭異。原本仙靈氣十足的神界此時早已千瘡百孔,大嶽崩斷,滄海桑田,每個角落都蒙上了死亡的陰霾。
此時,一道虛影正緩慢行走在神界大地,看似緩慢,可到了他這種境界,一步邁出便是鬥轉星移。一路上,屍山血海,骨堆成山,月輝之下,不時可見大野間古獸猛禽伏屍無窮,許多小獸嗷嗷待補。看著這些小獸,他或許想到了自己的幼子,剛毅的臉龐閃過一絲絲的柔情與慈愛。
他繼續向前走著,路上一些城池破碎,大地淪陷,城中遍地殘骸,有老人,有壯年,有孩子亦有婦孺,也有一些幸運的人兒,躲過了這一劫活了下來,不過有的人雖然活了下來,餘生也注定了悲涼,早已變成了殘軀,不再完整。
更有一些人雖然活了下來,可卻生不如死,一些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自此孤苦無依,有的孩子失去父母,從此沒了依靠,還有一些人失去摯愛,如瘋似狂,同時也有一些膽小的人被嚇成了傻子,癡癡呆呆。
隨著虛影的行走,到處都是這種景象,哀鴻遍野,甚至一些古獸都留下了血淚,不知不覺中,虛影的指甲都刺進了掌心,雖然這隻是一道虛影,並非血肉之軀,但這足以看出他的心痛之情。
不知他在想著什麼,時走時停,眉間眼中皆是化不開的憂鬱,最後這些都隻能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這或許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的無能為力吧。
而隨著他的步伐,他走的越來越遠,所見到的景象也越來越恐怖,直到他走到魔域邊界之時他才發現外麵的世界其實是多麼的好,魔域的邊城早在這場劫難中化作了灰燼,城中哪還有什麼屍骸,剩下的隻有一攤攤的碎肉和鮮血。甚至有的魔族子民和那城牆一樣,直接化作了灰燼,連碎肉都沒留下。
隻有一些法力低微,和凡民沒什麼區別的魔人活了下來,這並不是敵人仁慈,而是那些人不屑去這麼做,覺得去殺一群螻蟻隻會自掉身份。懶得去動手了。即使是這樣,也有很多實力低微的魔族民眾在戰鬥的餘波中化作塵埃。
虛影行走在城池中,卻沒有人能夠發現他的存在,他猶如世間的幽靈,穿梭在這些人的身邊,看著這遍地殘骸的魔族邊城,魔君虎目隱隱有淚光閃爍。這些都是他的子民啊。
這些都是曾經跪在他塑像麵前祈禱過的子民啊,可他卻隻能看著這一切,他想出手,可是他明白,他不能這麼做,天意如刀,大勢難改。
行走在前往魔族祖城的路上,他甚至有了懼意,他在害怕,在擔心,甚至都有了不想去祖城的想法。
他不是畏懼死亡,他怕的是看到他不願看到的景象,他不敢去想像,他不敢想像那些追隨他征戰天下的兄弟一個個倒在血泊中,他不敢去想那些昔日的故人化作塵土,他不敢去想生他養他的祖城變得和邊城一樣。
可他的速度卻變得越來越快,他害怕,他擔心見到那些景象,但他更怕連故人最後一眼都看不見,連一個告別都變成奢望。
他的速度超越了世間極致,雖然隻是一道虛影,可他的身周卻伴隨著各種恐怖的異像,時間長河纏繞其身,空間更不能阻擋他。
“吼”,虛影在怒吼,在咆哮,他在發泄他的憤怒與不甘,他趕到了,他終於趕到了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還見到了一些故人,本應該開心,可此時他實在笑不出來,魔族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曾經追隨他征戰天下的坐騎黑暗魔龍為了護佑祖城,以一當十,渾身的鱗甲脫落的大半,鮮血淋淋,五爪魔龍隻剩下三爪,連頭上的犄角都斷去了一根,可它仍然在奮戰,始終擋在祖城前麵,縱然渾身是血,仍然能看見它眼中的高傲與不屈。
而此時城牆上站滿了老弱婦孺,此時的他們都緊緊的盯著戰局,早已把這條黑暗魔龍當成了魔族最後的守護神,此時的魔龍便如巍峨的神山守護著他們。魔族本就為戰而生,生性狂暴,豪放,可此時看著黑暗魔龍的慘樣,忍不住流下一行行的血淚。
看著魔龍一次次重傷,可他們卻無能為力,他們本就是祖城最弱的一批人,魔族若是需要他們出戰之時,恐怕真的便是快要滅族了。此時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向上天禱告,希望他們的王歸來,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看著眼前的一切,虛影恨欲狂,幾次三番他都忍不住要出手,可每次都被神秘莫名的力量所阻擋。而他又無可奈何,大敵當前,看著自己的兄弟,族人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自己明明擁有顛覆戰局的實力卻什麼都做不了,這不由得讓他對暗中之人憎恨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