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叔稱阿輝現在的武學修為到了內斂初境,名字很樸實,不求奇不求怪,跟他的醫道一樣,講究的就是這個。梅家的天醫之道本就是這樣樸實的,搞得神乎其神的那是神棍,為醫者最不齒。
也不知鐵風是怎麼授徒的,簡直什麼都沒教嘛……梅叔搖頭晃腦地說,甚是得意。
我師父教會了我怎樣活下來。阿輝的回答令梅叔無話可說,他偏頭想了想,就更加盡心地將梅家之學灌輸給阿輝。
阿輝要的饅頭和牛肉很快就被送了進來,來人把東西放下以後沒走,悄沒聲息地垂手站立在一旁。
阿輝一手抓起饅頭,另一隻手正準備抓牛肉,見這次來的是個一身肥肉的年輕胖子,穿著一身雪白的廚師服,忙客氣地道:“這裏不用人伺候,您忙去吧。”
那胖廚子卻拱手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爛牙:“兩位吃得可滿意?”他其實問的是梅叔,對於一個手拿饅頭的家夥,他是很鄙視的。
梅叔正吃得滿嘴流油,這碗裏夾點,那鍋裏夾點,很忙,沒時間回答。
“您老真會吃。”胖廚子看了看桌上的殘渣,立即朝梅叔豎起大拇指。當然,間接也表揚了自己。
“這菜式你弄的?”梅叔放下筷子,拿方巾擦了擦嘴手。
“是呀,是呀,我新研製的冬令大補菜式。還請了老夫子給弄了個文雅名叫初五。”胖廚子得意地一挺肥厚的胸脯子。
“初五?”阿輝正大嚼著鹵汁牛肉呢,怎麼也想不透一桌壯陽菜怎麼會起這麼個名字。
“初五?”梅叔也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初五者,粗五也,哈哈,那老夫子挺逗。”
“這不還是初五嘛,初六吃也一樣。”阿輝自作聰明地嘟囔著,又抓起了第五個饅頭。他一直很偏愛饅頭加牛肉的這套組合,這能讓他想起當初與王文相遇的那個小店,那個很值得回憶的地方。
“你小毛孩子懂個啥,吃你的饅頭。”
梅叔笑罵了一句,又喝了口溫熱的茶,清了清喉嚨,才道:“這菜式嘛……”
他拉長了音,故意慢騰騰地,見胖廚子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才又道:“也還過得去,味道挺好,但藥性卻差咯。”
胖廚子先是一喜,然後變成一臉不忿,瞅了瞅梅叔麵前的那堆渣滓,隻差沒上前扇這老頭大嘴巴了。吃這麼多?隻落了個也還過得去?他想不通。
梅叔一笑,拿起一支筷子在在麵前的殘渣裏撥弄了幾下:“你看哈,你的這道百鳥朝鳳,純粹變成了一道雞菜,小雀兒和雀兒蛋倒變成了配菜了,陰陽顛倒,補的哪門子陽哦。雀蛋兒可是好東西,具有滋補精血、壯陽固腎功效。適用於精血不足、四肢不溫、怕冷等症。到滾水裏滾幾下就得馬上吸食,你這煮成了硬疙瘩,還不如煮倆雞蛋呢。那雀肉被你弄得更是慘不忍睹,整得開膛破獨的,那點靈性全沒了。再看你這驢腰子,弄的啥?燴成了一鍋粥!這驢鞭……唉,該大火炒的你小火燜,該上蒸鍋的你又拿水煮,把個藥性全弄沒了。你這桌壯陽菜能補個啥子出來?補肥肉吧,難怪你這麼胖。”
梅叔搖頭晃腦,一臉的惋惜,還越說越不高興了,拿筷子指著另一盤又準備開批。
胖廚子越聽臉越白,忽然渾身一哆嗦,撲通給老頭跪下了,口呼:“師父,師父,您一定得收下我這徒弟!”
梅叔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手微一拂,那胖廚子就直直站了起來。
“小胖子,我是見你敢上個全補菜才點撥你幾句的。冬令進補可不能你這樣瞎補,能補壞人的呀。去找本醫書好好看看,學點醫理再整,拜師就不必了,我也教不了你。”
胖廚子張了張嘴,正好吼出幾句衷心拜師的豪氣話,卻聽外麵忽然傳來了吵鬧聲,還夾雜著女子的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