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劉爽出獄(1 / 2)

公元二00三年四月初的一天,春回大地,萬物複蘇,這天是劉爽出獄的日子。

這天中午,在魯中區一個小山村的一個農家小院裏已經花枝蔥蔥,瓜藤滿棚,一縷縷陽光從樹葉間撒落下來,散發著濃濃陽光的味道。

支書劉敬堂一家正在吃飯,劉爽一腳踏進來。

見他穿著拖鞋、短褲、廉價T恤,肩上扛著一堆編織袋,一手拎著一隻紅色塑料水桶,水桶裏塞著破破爛爛的被褥什麼的,一臉灰塵,像剛從地裏刨出來。

他把肩上扛的,手裏提的,“踢裏撲哧”往門邊一扔。

“叔,我回來了!”沒有一點歉意,沒有一點羞澀,就像剛從工地回來那麼自然。

“哎喲,是劉爽啊,你出來了?”劉支書慌忙站起來。

其他人,特別是劉支書的一對兒女,隻側身鄙視地看了一眼劉爽,又回頭吃自己的飯。

支書的老婆鄧小娥還在驚呆中。

劉支書給老婆使了個眼色。

“還愣著幹什麼嗎?快,快給劉爽盛飯去。”

支書的老婆此時的腦袋可能進了水。

“哦哦”兩聲,趕緊放下手裏的饅頭,去給劉爽盛飯。

一雙兒女聽說要讓劉爽在自己家吃飯,一起賭氣站起來,端著碗向外走。

走了好,寬敞。

劉爽也不客氣,來到桌前,一屁股坐下來。一手拿起白花花的饅頭,一手端起盛稀飯的碗,咧開腮幫子大口吃起來。

就像餓了三年。

“慢著,不急!”支書說。

“嗯,嗯!”劉爽隻顧吃飯,眼皮不抬,左一口右一口地啃著饅頭。

“劉爽,沒想到你出來這麼快,啊?”支書的老婆問劉爽。

劉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隻抬了一下眼皮看支書老婆,趕快喝了一口稀飯,吃了一口菜。

“嬸,你想讓我什麼時候出來?”又咬了一口饅頭。

“給孩子怎麼說話的?”支書用眼使勁瞪著老婆子,埋怨道。

老婆子是想與劉爽套套近乎,沒想到話一出口,卻說了這麼一句,一時尷尬,滿臉苦笑。

劉支書忙解釋:“你嬸的意思是不知道你今天回家,如果知道,我們派人去接你。”

這時候,劉爽已經把一個饅頭下了肚,正要拿起第二個開始吃。

“叔,你別逗了。我這是去坐大獄,又不是去北京國務院開會.....切!”劉爽用手掰了一塊饅頭,放在嘴裏,搖了搖頭,嘴角露著一絲譏笑。

“這麼大老遠的路,怎麼也得去派個人接你啊!”

“又不是衣錦還鄉,至於嘛?”劉爽繼續吃著,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就這樣,支書和他老婆前後伺候著,一會兒盛飯的盛飯,遞饅頭的遞饅頭,不一會兒功夫,狼吞虎咽,風卷殘雲,劉爽變戲法一樣把五個饅頭吃進了肚子裏。最後還不忘把碗裏的飯粒兒轉著圈兒舔幹淨。

“好了,吃飽了。真香!”劉爽這個時候才敲著自己的肚皮說。

餓死鬼轉世——支書的老婆的很心痛,一眼一眼剜著劉爽。

劉爽也不理她。

“叔,我妹呢?”

“你妹今晌到地裏潤苗去了。早晨我讓你嬸給她帶著飯呢。”

“謝謝叔這二年對我妹的照顧。”

“咋說這話,不是見外嘛。再說你爹媽死的早,我們不照顧誰照顧啊!?”

劉爽嘿嘿笑二聲,撓了撓頭。

劉爽和妹妹小的時候,死了父親,母親撇下他兄妹二人又改嫁到鄰村。兄妹二人就相依為命,也多虧村裏左鄰右舍的接濟,再加上母親隔三差五也給送些衣食。

劉爽十九歲那年,放下十六歲的妹子到河西的磚瓦窯場打工,因磚場場長拖欠半年工資不發,劉爽就發動工人鬧事,把場長打了個腦殘,那一年正趕上嚴打,劉爽就這樣被判了五年零八個月。

劉爽打人進了監獄以後,他母親還和後來的男人到監獄去看過兩次,後來再沒去過。

原來,在一次探監回來的路上,因天色已晚,母親和她的男人被車雙雙撞死在公路旁的水溝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