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市王的引領下,眾人穿過地道,離開石壓獄,進入到另一方空間裏麵。
陽光明媚,風和日暖。唯一煞風景的便是充斥在空氣裏麵的那股濃鬱血腥之氣。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不計其數的舂臼,大大小小,各式各樣,一個緊挨著一個,密密麻麻,一望無際。整個空間千瘡百孔,滿目瘡痍,看上去就宛若一個巨大無比的蜂窩,教人頭皮發麻,汗毛根發冷。
每一個舂臼旁邊都站著兩名麵目猙獰,膀大腰圓的獄卒,腰間皆挎著彎刀。一人手握鋼叉,一人持掌舂杵。
待得罪魂們被押來的時候,握叉之獄卒便會卸掉他們身上的某個器官。一會兒用刀,一會兒用叉。或挖眼,或割鼻,或削耳,亦或者是剁手砍腳,剜心剔膽,摘脾破肺。遂後,將卸下的器官扔進舂臼。而另一名持掌舂杵的獄卒,則是將舂杵高高舉起,重重落下。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反複的將那些器官舂到支離破碎,細爛若泥。
“我勒個去,這他娘的不就是搗蒜嘛。”小閻王屈著眼睛看了半天,若有所思,語出驚人。
“阿彌陀佛,敢問前輩此處是何所在。因何會有此慘相?”不動如來恭恭敬敬的向都市王請教道。
都市王捋著胡須,笑道:“這裏是舂臼獄,亦屬老朽管轄之所。這些罪魂們,大都是鋪張浪費,惡語傷人之輩。有些人一餐要擺幾十道菜,卻隻食寥寥數口,其餘的皆被倒掉。還有一些人髒話連篇,出語重傷,吃東西時大放厥詞,嫌這嫌那。這裏便是要讓他們知曉,每一粒糧食的得來有多麼不容易。”
“原來如此,善哉善哉。”不動如來點點頭,又問道:“前輩,小僧能不能請您幫個忙?”
“哈哈,當然。隻要小友不劫囚,不砸獄。但有所需,老朽無一不允,請講。”
不動如來拉過眾人,說道:“阿彌陀佛,諸位都知道,小僧不屬於這地獄道裏的存在。若不用些特殊的手段,這些生魂便很難感知到我的存在。而你們卻都能夠被他們感知到。因此,小僧需要各位的支持和幫助。”
“哎呀,二哥,要讓我們幹什麼,你開口吩咐便是了,何必如此呢。你就直說吧,要我們怎麼做?”小閻王晃了晃大腦袋,拍著胸脯說道。
“隻需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遂後,不動如來,喋血妖皇,都市王三人麵對麵,呈三角之勢,盤膝而坐,緊閉雙眼,凝神聚氣。
磅礴的內力席卷暴開,妖元真氣,天罡真氣,混元真氣。綠幽幽,金燦燦,青翠翠。三股濃鬱到極點的氣旋,在三人周身飛快的旋轉,徐徐上升,越過頭頂,在半空中彙聚,凝合。
頓時,一股難以形容的強大漣漪席卷開來。狂風驟起,吹的天地變色,黑雲滾滾。
一股駭人的蕭殺之氣驟然而生。天地,空間,周遭,一切,皆在一瞬間被黑暗之色籠罩,伸手不見指,對麵不見人。漆黑,寂籟,儼然成為了這方空間裏的唯一元素。
赫然,一團剛猛的金色豪光爆現出來,在黑暗之中凝實成形,構建出一大一小兩方空間。
大的一方,光華極盛,約十丈長,七丈寬,五丈高。裏麵有一張巨大的圓桌,四張太師椅。
小的一方,金光黯淡,兩丈長,一丈寬,沒有頂梁。屋裏麵黑乎乎的,看不清有什麼東西。
罪魂們皆看的清楚,金光凝聚出來的顯然是兩間房舍。但奇怪的是,這兩間屋子似是隔的極遠。
忽然,大的一間屋子外麵闖進來四個人,身高膀闊,腆胸疊肚,吆五喝六,罵罵咧咧:“媽了巴子的,有喘氣兒的沒,快他娘的上酒上肉。”
工夫不大,三個夥計模樣的小廝跑前跑後,一通忙活,擺了滿滿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一個大漢撕了條雞腿,才咬了一口,便罵起來:“去尼瑪的,這他娘的能吃嗎?”
另外三個大漢夾起菜,嚐了嚐,又嚐了口碗裏的白米飯。頓時怪眼圓翻,暴跳如雷。“嘩啦”一把將滿桌的菜飯掀了個七零八落。
一名小廝聞聲,跑出來詢問,哪知還沒開口,一個大漢便抱起那一桶白花花的米飯,“咣”的一下,扣在了小廝頭上。另外兩名小廝,剛探出身來,便被四名大漢按在地上,啪啪的扇起了嘴巴。
打的正歡的時候,從外麵跑進來一男一女,氣喘籲籲,神色慌張。男子拉起正騎在夥計身上的一名大漢,“啪”的一聲,甩了他一個嘴巴,怒罵道:“你們幾個不爭氣的玩意兒,快回家看看你們的老娘吧,她都要餓死了。”
四個大漢一聽,驚慌失措,連忙將散落在地上的殘渣剩飯胡亂的抓進飯桶裏,拎起來便跑。
一路飛奔,眾人來到狹小昏暗,不見天日的小房子裏。一眼便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瘦骨嶙峋的年邁老太太。顴骨突出,眼窩深陷。蜷臥在一張破破爛爛的草席上,麵色慘淡,口唇皆裂,氣若遊絲,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