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眼神轉瞬而逝,他歎了口氣說,但是我在機場等了一整天你都沒給我打電話,我很失望,我以為你並不重視我,所以我決定去北京。
我掙紮著笑了一下,頓了頓,他又補充到,楊靜,我同事,她後來跟著我一塊到北京去了,一年前我們才決定結婚。
我的兩隻手在桌子下交纏了又分開,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心裏除了難受還是難受。
他忍不住問我,這三年裏你都沒想過跟我聯係嗎?
我不答他的話,我衝他勉強的笑了笑,我問他怎麼今天沒把老婆帶來?
他的表情忽然就鬆懈下來,他說她下個月就生了,行動不方便,在家等我。
我說是嗎?那麼恭喜你了。
他看著我,眼神像過去一樣溫柔,我們沉默了很久,直到最後他跟我說了一句謝謝。
臨走的時候他堅持要送我回家,我說一會我還有事,我自己走就好了。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然後點頭不再勉強,他說你保重。
我點點頭說,你也是。
在他轉身的時候我的眼淚直接湧了出來,我多想走上去擁抱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的背影,但是我站不起來,我甚至沒有力氣哭出聲,隻覺得整個人虛脫了。
旁邊的屏風突然推過來,一個人嗵地就坐到我旁邊,我抬頭一看,宋寧,我吸了一口氣向他咧咧嘴,我說,哥。
他坐過來扶住我的肩膀,他歎氣說,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
我靠在他的肩膀說,哥,我很累,我想回家,可是我站不起來,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這就是我的秘密。
聽畢葉安安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她問我,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
我趴在吧台上,自己笑自己,我也想說,我也想告訴他說這三年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找他,連做夢我都想見他,你知不知道三年前我已經買了機票決定跟他一起去北京。
Margarita.葉安安遞過來一杯雞尾酒。
她拿起一條抹布,一邊擦桌子一邊說,Margarita,有人說它是愛情之酒,其實每樣東西都有兩麵,你難過的時候,它就是心碎之酒。
我把檸檬從杯子上拿下來用力咬一口然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葉安安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的看著我,她說,是不是很痛快?
我放下杯子自顧自地說起來,那天我已經打了車趕去機場,可惜我運氣不好,那個王八蛋司機居然拿他爸爸的駕照開車,超車的時候直接把方向打到高速公路的防護欄上,我的頸椎和腰部骨折,手機也摔爛了,當時我以為我就要死了,我好後悔,我好後悔為什麼要生他的氣,為什麼不好好跟他說,不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葉安安抽出一包紙巾遞給我,此時我已經沒有辦法再忍下去,於是掩麵大聲哭起來,她拍拍我的手臂說,哭吧,哭出來會舒服一點。
我在醫院裏躺八個月,等到可以出院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他了,沒有電話,沒有地址,沒有人告訴他在哪裏。
我問葉安安,即使他知道了真相,我們之間又能改變什麼?他現在過得很幸福,他結婚了,他的寶寶下個月就出生了,你要我怎麼開口?
我越說越覺得頭越來越沉,迷迷糊糊中接過葉安安再次遞過來的Margarita一飲而盡,她說生活的真相殘酷,愛情的真相殘忍,我們隻能假裝不在乎。
她又說,鍾曉意,你的酒量怎麼那麼差,你不要在這裏睡。
我擺擺手說,安安,你好有義氣,我輸了秘密還要喝完你那十杯Margarita,我有沒有喝夠?
我的頭越來越重,我僅記得她最後好像問我,你有沒有見過鄒一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