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想像自己剛才什麼也沒有看到,然後便可以安安心心的呆在屋裏等他回來,但是我在沙發上坐的時候,忽然間看見整個屋子裏流動著的都是薑小然的味道。
這是薑小然曾經住過的屋子。
我望了望鞋櫃,那裏可能還保留著她的粉紅色拖鞋;我又看了一下茶幾,上麵的某個角落是不是還殘留著她塗指甲油時不小心擦到的痕跡;這個屋子可能是她設計的,黑色和白色其實是她最喜愛的顏色;廚房裏的那個花瓶一定是她買的,她曾經多麼用心的裝扮過這間屋子……一種未經證實的痛楚慢慢繞到我的背後,我終於失去所有勇氣,於是我靜靜地把門關上,然後離開。
我停在他家樓下忍不住向上望,隻看到空蕩蕩的陽台,我的心裏迅速燃起一股火苗,我想知道薑小然,想知道他們的過去。
我一直以為我已經成熟到懂得如何去包容感情上的一些小漏洞的年紀,原來我並沒有不一樣,忍不住笑自己,或許我更會妒忌,更會比較。
我唯一的線索是鄭書禮,沈遙跟他曾經是同學。
在下決心找鄭書禮之前我掙紮了很久,這是一種極不成熟的行為。
誰沒有過去?我憑什麼去追究沈遙的過去?我也有過去。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我心裏一直惦記著薑小然,她令我失眠了好幾天。
鄭書禮大概沒有料到我會在晚上飯市的時候去找他,他在廚房裏忙得團團轉,在間隙中還不忘問我一會想吃什麼菜。
此時我已經失去了昔日豐富的語言表達能力苦澀地笑起來,我說我還不想吃飯,我找你有點事。
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的情緒,他的動作慢了下來,他說這樣吧,你先到樓上等我。
我推開門把燈打開,然後走到窗前將簾子朝兩邊拉開,我看到樓下密密麻麻坐著很多人,熱熱鬧鬧的,心情慢慢緩和起來,突然間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挑這個時間來,也許人多一點膽量就會大一點。
大概過了十分鍾,鄭書禮敲門進來,手上還端著一個托盤,裏麵有一份水果沙拉、一些點心和一壺茶,他一臉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事先不知道你來。
我跟著客套,我說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我應該先給你電話。
他興致勃勃的坐下來,一邊給我沏茶一邊說道,沈遙跟我說你臉皮厚,偏偏一直沒看見你來試我的菜?怎麼,怕我下毒一個人不敢來?
這是一個眉眼間相當和善的男人,在他身上我看到安定的光芒,我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點道,我擔心沈遙不在你把隔夜菜高價賣給我,企圖滯留我在這裏當免費勞工,然後讓我沒日沒夜的給你刷碗擦地板。
他笑了笑,以十分悠閑的表情靠在椅背上道,你今天應該不是主動來刷碗的吧?
這下子我尷尬起來,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直接,又或者是我隱藏得不夠深,我盯著桌麵點點頭,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道,你知道薑小然嗎?
他先是挑了挑眉毛好像有點意外我的問題,旋即又恢複到以往的神情點點頭,知道。
我的眼神堅定但是雙手卻因為激動而在桌子下用力的交握在一起,我說,我要知道他們的故事。
鄭書禮聽完我的話,表情便跟著安靜下來,他一動不動地坐在我對麵,不發一言。
隔了大概半分鍾時間,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再睜開眼睛將那口氣全部吐出來,他極認真的問我,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