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畫。
時鍾的指針來到了傍晚六點時分，已然是下班的時間。
“方欣，先走了，明天見。”一旁的同事提起挎包，與她揮手道別。
“明天見。”
方欣收拾好辦公桌，隨之將電腦關閉，搭乘電梯離開了公司。
步行至附近的公交車站台，約莫半刻鍾時間，一輛載滿乘客的公交車到達，方欣一口氣擠了上去。
車子彙入車海，一路的顛簸，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麻煩讓一讓。”方欣穿行於擁擠的人群之中，艱難的突圍，這才順利跳下了車。
行人綠燈恰巧亮起，方欣快步往對麵住院部大樓跑去。
大樓內燈火通明，住院的病人來來往往，方欣進了電梯，一路上行至三樓的病房區。
這是一間八人間的普通病房，正是飯點，病人都在進餐之中。
“媽，等急了吧。”方欣來到母親病床前，放下肩上的包，將手中剛從醫院食堂打的飯菜逐一揭開，放置在床頭一旁的小桌子上。
方母五十上下的年紀，長發挽起，麵目清秀，隻是眉目間一抹淡淡的憂愁，似化不開的霧，讓她添了幾分哀婉之息。
由於剛動完手術，身體還處在恢複期，瘦削的臉龐仍是蒼白的。
“你先別急著弄，坐下歇會。”方母招呼著女兒坐下，眉宇間盡是心疼。
方欣笑了笑，動手揭開湯壺，道：“沒事，這飯菜要趁熱吃才好。”
卻這個時候，一陣焦急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一位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孩衝進了病房。
“方慧？”見著來人，方欣詫異開口，“你怎麼過來了？”今天並不是周末，這會人應該在學校才對的。
因為跑得急，方慧氣息有些喘，聞聲，月牙眸瞪著方欣，語氣很衝的回：“怎麼？我不能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馬上要高考了，怕給你耽誤了課程。”方欣眸光一凝，忙解釋。
方母麵色突變，厲聲訓斥，“方慧，怎麼跟你姐姐說話的，你快道歉！”
方慧憤憤的咬著唇，緊攥著掌心，大聲的吼道：“我幹嘛道歉，我哪錯了，你這手術提前了，都不知道跟我說一聲，我不是你的女兒嗎？我就這麼沒有知情權？”
“你姐不都說了，是怕影響到你學習嗎？處處都為你想著，你還有理了？”方母身體正是虛的時候，一口氣提不上來，猛地倒了過去，手緊緊捂著胸口，艱難的喘息著。
“媽！”方欣焦急的呼喊，就要上前。
然而，一旁的方慧卻用力的拽了她一把，將她扯開，自己則來到病床前，輕拍著母親的背，“媽，你瞎急什麼。”
凝著母親的淚眼，再瞧著方慧那一臉的倔強與冷漠，方欣的心絞在一起，她拚命的眨著眼睛，好半響才說：“方慧，你陪著媽媽，我去給你打個飯。”
醫院的長廊，方欣獨自遊走在陌生的人群中，如是一具被掏空的軀殼。
“方欣，你站住！”身後，方慧的呼喊聲追了過來。
方慧一個箭步衝上前，厲聲質問，“為什麼媽媽的手術會提前？”
“因為醫生說，媽媽的病不能再耽誤，要不然就會有生命危險。”方欣空洞著一雙眼，望著她道。
方慧冷冷的盯著她，當目光搜尋至那脖頸處時，上頭殘存的點點紅印刺目而來，她眉眼驀地一壓，“當我是三歲小孩麼？我是問你，那手術的錢怎麼來的？”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
“啪”！一聲響亮的掌摑聲倏地刺破空氣，驚心而起。
痛感迅猛而來，眼淚洶湧迭起，方欣被打偏了頭，整個人一動不能動，隨之震入耳膜的話終是把她的堅強無情瓦解。
“方欣，你真讓我感到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