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是情感裏最微妙的一種成份。
如果在乎一個人,你會想要跟他拉近一些距離,近到能感覺到他。
如果不在乎一個人,你會跟他將距離拉遠一些,遠到你自己不需要去麵對他。
一張床,他們各占一半的床位,沒有擁抱,那是否屬於遙遠的距離?
纏綿的時候,彼此融入身體裏,那是否又屬於近的距離?
一套公寓裏,縱然隻是一扇門的相隔,卻已經是相隔了萬山千山。
眼淚還在不斷往外流,方欣腦袋裏好似很混亂,又好似很清明,可她想的最多的,來來回回也隻有三個字。
蔣立哲,蔣立哲。
……
哭了好一會兒,內心那種激烈的情緒漸漸平複了下來。
方欣抬起頭,就從對麵鏡子裏看見了自己,裏頭那一雙格外紅腫的雙眼,這會還噙著淚,鼻頭亦是紅紅的,明顯就是一幅傷心欲絕的模樣。
她突然間就很惶恐,很不安,她意識到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也明白,有些事情是該要做一個了斷了。
方欣伸手捂著臉,不斷的用力深呼吸,將那些還要往外衝的眼淚逼回去,將腦海裏那些不該有的驅逐出鏡。
她扶著牆壁,走到蓮蓬頭下,擰開了水閥,熱水嘩的一下,當頭衝刷而下。
如果感情也有一個開關那該多好?
如果水流不單能清除塵埃,還能清除妄想,那該有多好?
……
如果人生能夠重頭來過一次,會是如何的一番景像?
如果命運不那麼殘忍,一切是否會不一樣?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此刻的自己會身在何處?
如果在澳門那一晚,闖入他生命裏的女人不是叫做方欣的,之於他蔣立哲來說又是否是好的?
……
指尖倏然一痛,驟然將陷入沉思的男人拉回現實中來,不知不覺間,指尖的煙已經燃盡,蔣立哲猛地將煙蒂捏醉,丟進一旁的煙灰缸裏。
慢慢掀起眼簾瞧了眼時間,看見指針已經指向夜晚的九點了,這一坐竟然坐了一個小時多,他伸出漂亮的手指捏了捏發痛的鼻骨,這個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書房裏隻開了一盞小燈,蔣立哲隱於其中,他慵懶的倚在皮椅上,恒溫的室內,男人隻穿了一件深色的襯衣,領帶已經在剛回來的時候被他取下了,這會領口上頭的兩顆扣子解開了,為這個深沉成熟的男人添上幾絲邪魁不羈。
燈光下,男人的麵容有幾分晦暗不清,然而眉宇間那抹疲倦卻是顯而易見的,蔣立哲取過電話看了一眼,是助手孫銘的來電,眸光閃了一閃,他按下了接通鍵。
其實這通電話響了挺久的,孫銘跟在蔣立哲身邊的日子也算是久了,按照平常,如若響過超過三聲蔣立哲都沒有接的話,他一般就會選擇掛斷。
但顯然今晚這一通電話,他不能這麼做。
“蔣總,很抱歉打擾你了。”接通的那一瞬間,就傳來孫銘的道歉聲。
蔣立哲一手握著手機,另一手扣在辦公桌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他心中自然也是有數的,隻是淡淡應了一聲,示意孫銘說下去。
孫銘得到允許,沒有耽擱,直截了當的開口,“那邊有信息過來,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喬治就會抵達S市國際機場。”
“確定麼?”
“是的。”
蔣立哲抬起手看了眼名貴腕表上的時間,縱然眉宇間那絲疲倦還在,但此刻那雙眼睛裏原本那些凝重複雜的光芒已經褪去,重又恢複一貫的銳利冷冽,裏頭更是透著一股勢在必得的光,“你先過去,我隨後就到,務必把人接過來。”
隨後蔣立哲又在電話裏吩咐了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他起身打開書房的門,反手帶上門的同時,轉身望了一眼空蕩蕩的客廳,抬手理了理袖扣,隨即邁開步伐走上二樓。
………
方欣澡衝到一半,隱約之中似乎聽到自己的手機在響,因為蓮蓬頭還開著,嘩嘩的聲音也是十分清晰的,以至於那電話鈴聲就有些被幹擾到。
等到她反應過來之後,便匆匆忙忙地關上蓮蓬頭,圍了條浴巾走出沐浴房,目光不經意一掃,就掃到地上躺著的手袋。
肯定是剛剛她太過慌忙就把包順帶就帶進來浴室裏了,那電話鈴聲倒是耐心十足,方欣不接,它就還在不停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