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這樣念恩,自己也該給她一個機會去報答自己對她的恩情。
胤襸欣慰的點點頭,說:“好,從今以後你就叫念恩了。對別人就說是我路上遇到的可憐人,帶回去做丫鬟就好。”
千羽點點頭,順從的說:“奴婢知道了。”.
胤襸去外麵叫了小義子回來,對小義子吩咐說:“這是念恩,跟著咱們一起回去,先跟著你。”
小義子打量著千羽,好奇的說:“爺,這好像是位姑娘。”
胤襸瞪了他一眼,小義子趕緊閉上了嘴,對千羽客客氣氣的說:“念恩姑娘,那以後多關照了!”
千羽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她從今以後不再是千羽,而是念恩,不再是那個兩手沾滿了獻血的千羽,而是一個幹幹淨淨的念恩。
從此她跟千羽徹底的告別了,千羽死了,那個在瓜爾佳府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千羽死了,那個每天心中都是瓜爾佳和林的千羽死了,她今後隻有一個主子,就是胤襸,她從此隻對一個人效忠,隻對一個人好,她看著胤襸,胤襸就是她的全部,但是她會時刻的提醒著自己,不要再犯過去的錯誤,她不會再愛上自己的主子,更不會奢求自己和主子能有什麼美好的結果。
她對胤襸是願意付出生命的恩情,她絕對不能奢望其他,她知道自己的貪欲會害了胤襸,所以她不能那樣想更不能那樣做。
她做了這麼多年的丫鬟,卻是第一次這樣心甘情願的做一個丫鬟,不是說她認命了,而是她遇到了一個值得她去報答的人,遇到了一個值得她做一個普通丫鬟的主子。
原來她過去那樣的不甘心,那樣的恨不是因為她覺得和林欺騙了自己,覺得和林不在乎自己,覺得夫人對不住自己,不是因為她每天要照顧和林太辛苦而熬不住了。
她那樣難過,那樣恨,隻是因為她沒有遇到一個讓她心甘情願去照顧,去對他無條件好的人。
如今,她的心無比的寧靜,她知道自己或許一輩子都隻是一個做粗重活的丫鬟,但是她一點也不怕,沒有半點的怨言,她很歡喜,很高興,她的心踏實了。
從此她的心安穩了,她回到自己的客房收拾東西,其實她所有的東西隻有她自己還有胤襸給她的那袋銀子,她睜著眼睛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看著手中的錢袋,這是胤襸給她的,她一手附上胸口,那處跳得厲害,仿佛有什麼在叫囂著想要破體而出,她強行壓抑住那股不適感,將畫小心地卷起,笑了笑,卻不知道為何而笑,似乎是幸福的笑。
在幽閉的小院子裏生活了十年,千羽的時間靜止了,時間屬於現實,時光屬於人生。然而到了年終時分,時光的感覺乍然出現。它短促、有限、性急,你在後邊追它,卻始終抓不到它飄舉的衣袂。它飛也似的向著年的終點紮去。等到你真的將它超越,年已經過去,那一大片時光便留在過往不複的歲月裏了。
她認識了胤襸,從此事物通明,恍如更換天地。剛才那片幽闊深遠的思想世界頓時不在,惟有燭火空自燃燒,顯得多餘。
她不能愛胤襸,連想也不能想,她此時的幸福的。
她終於明白了人生該如何去過,淡淡的來,淡淡的去,淡淡的相處,給人以寧靜,予己以清幽;靜靜的來,靜靜的去,靜靜的守望,給人以寬鬆,予己以從容。若不能掃去別人身上的塵埃,那就讓自己出淤泥而不染;若不能阻止別人營設的虛假與荒誕,那就讓自己化作一縷孤煙輕嫋於凡間。虛虛實實間,回眸來路,一抹雲霧,幾許感歎……
一個人的身上能看到多人集中的影子,唯獨沒有自己,那是一個人的悲哀!即使包裝得如何華麗,也隻是一具空殼而已。過去她覺得若不能精彩的活著,寧願瀟灑的死去。可是現在她覺得活著才能精彩。
胤襸讓她活過來了,不隻是她的性命還有她的心。
她的世界亮起來了,都是因為這個皇族的男人,六貝勒,胤襸,她一輩子都要跟著他,報答他,他值得自己一輩子去跟隨。
她終於開悟,之所以不甘人後,並非爭強好勝,是對自身價值存在的一種表現。
之所以不想屈服,並非生性倔強,是對於所選擇的路須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