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鍾方向、九點鍾方向……”我聽見其中一個保鏢大聲叫,不過用的卻是嘰裏咕嚕的阿拉伯語。
“窗外有狙擊手!”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她死了!”我的動作是與這句話一起發生的,隨即躍出去,將死人身後的女孩子拖倒在地,就地翻滾到另一邊的桌子下麵。
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隨即一動不動,在我胳膊彎裏匍匐著,像隻受驚了的小鴿子。
“外麵危險,不要動。”我貼著她的耳邊低聲說。
她聽話地點點頭,蜷縮著身子,雙臂抱頭,竟然表現出應付突發危險事件的最佳動作。一陣清淡而幽遠的香水味從她的短發上飄出來,直鑽我的鼻孔。
保鏢們並不急於開槍還擊,以手槍對抗狙擊步槍,簡直是自尋死路。
以上這些都是五秒鍾之內發生的,二樓四角隱藏在天花板上的音箱,仍然在纏綿地播放著某位流行女歌手甜膩造作的情歌。
“噗、噗、噗”,接連三聲,已經死去的女人小腹部位又挨了三顆子彈,兩顆側麵穿射,一顆來自四十五度角的方向,子彈慣性把她的身體衝擊得翻滾出去,跌在牆角。
以這種中彈方式判斷,窗外至少有兩名狙擊手,形成了四十五度夾角,而目標全部對準了那女人。
我放開了懷裏的女孩子,彈身翻滾到樓梯口,急速下樓,奔向咖啡廳的員工通道。在我麵前殺人,警察一到,必定會再三盤問我跟死者、殺手的關聯,不如趁這段時間去探明殺手的來路。
真正激起我憤怒的,是殺手很明顯的狙擊意圖,除了殺死那孕婦外,還要徹底毀滅她肚子裏的孩子——假如她真正懷孕的話。
“一個假裝懷孕的女人?兩名出手精準的高級殺手?還有麥義帶領的四名神秘武裝保鏢——”不知道這些問號交織的背後,是一個怎樣的答案,直到我迅速到趕到對麵大樓的唯一一條員工通道出口之後,所有的問號,仍然沒有一個是可以合理解釋的。
遠處,警車的呼嘯聲已經尖銳地響了起來,港島警察的出警速度一直是值得讚揚的,隻是破案率、防止犯罪的能力都值得商榷。當然,不能怪警務人員的水平低,隻能歸罪於二十一世紀的罪犯能力越來越高明,甚至不得不用“犯罪專家”來稱呼他們了。
麵前的這幢永安大廈,是市中心的一座普通寫字樓,半數以上公司做的是進出口商貿的生意,所以人員來往非常複雜。我斷定殺手不會從前門大廳出去,那會正撞到警察槍口上,一場火並之後,肯定死無全屍,成了警方微型衝鋒槍的活動標靶。
從咖啡廳出來時,我已經順手從門口的報箱裏抽了一份日報出來,此時倚著一根水泥柱子,假裝借著門口的燈光看報紙,耳朵卻全力以赴地搜索著大廈走廊裏傳出的動靜。
大約五分鍾之後,一前一後兩個人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前麵那個走得很急,步伐堅實有力。
地簧門“呼啦”一聲被推開,一陣勁風直衝出來,一個寬肩膀的高個子男人手裏拎著一個黑色的皮箱大步向外走,右手插在褲袋裏。當他的目光向我身上掃來時,我能感覺到對方按捺不住的騰騰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