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紅龍和唐槍之間的關係?(1 / 3)

如果換了另外一種環境,也許有人會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因為唐槍描述的情形有點向古裝肥皂劇裏大仙捉妖的一幕。他是人,有人的外形和思想意識,怎麼會被其他人當作貓靈?

“我和那黃袍人展開了一場昏天黑地的惡戰,他的劍法非常厲害,幾次刺中了我的前心要害。那種傷勢,隻要一次就能取人性命,但他連刺了九次,我才頹然倒下,成了那一大群人的俘虜。我聽到所有人在歡呼,呼喚著“所羅門王”這個名字。接下來,我被人胡亂拖著,丟進了一隻黃銅瓶子裏,並且有人慎之又慎地塞住了瓶口,重新把我置於黑暗之中。然後,我一直沉默地等待著,預感到終有一天會重見光明。”

畫麵上的唐槍悠閑地返身抽出了書架上的一本書,向我亮了亮封麵,有些慚愧地笑著:“同樣的內容也在這本《埃及記事》裏記述過,但我發誓自己沒看過那本書,都是後來才惡補的。”

那本書記述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埃及民間傳說,超過大半的內容都在講天神戰勝魔鬼,然後創造和平世界的英雄故事。

我很想跟他探討這些古怪問題,但現在他已經死於鬼墓,隻剩錄影帶上這些最有保存價值的圖像了。

“我的第二次複活是很久以後了,有人拔開塞子拉我出去,並且給我提供了很合口味的食物和美酒。那個地方仍舊漆黑一片,我知道自己一定要出去,一定要重見光明。然後,突然出現的大洪水帶走了一切,最終也沒能看到他的樣子。我在黑暗中漂流,仿佛是沿著一條寬闊的河道前進著,當我竭盡全力地向四周遊去時,摸索到的卻是一間被灌滿冷水的石室。很奇怪,我找不到出口,找不到氧氣的來源,但一直好好地活著,直到石室穩定下來。”

唐槍一直在微笑,點起了一支雪茄後,攤開雙手,向著攝像機鏡頭問:“沈南,這不是幻想臆造,而是真實發生過的。我現在站在你麵前,可以自稱是盜墓者唐槍,但那時候,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隻是牢牢記住‘我是敗在所羅門王劍下的囚徒’。我們知道,所羅門王畢生以剪除妖魔鬼怪為己任,而他也確確實實地做到了這一點。於是,長大以後,我懷疑自己是魔鬼轉生,血液中摻雜著邪惡的魔性--”

方星衝了兩杯咖啡進來,沒有坐下,在書房裏不停地輕輕踱步:“據說,所有的盜墓者都有前世,他們夜以繼日、孜孜不倦地在地下挖掘,就是在尋找自己的殘存記憶。我想,唐槍也是如此,你說呢?”

盜墓者是一個非常古怪的群體,這個行業內的許多人年輕時就已經成了百萬富翁,他們憑借從墓穴裏得到的寶藏,大把大把地換取外國收藏家手裏的美金,然後進入盜墓、出售、革新盜墓設施、再盜墓、再出售這樣的無限循環之中。

可想而知,他們的財富是終生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完全沒有必要以千金之軀再下到蛇蟲成堆、機關重重的危險古墓裏。心理學家們分析,這是一種“盜墓癮”,就像名震江湖的“賭王”,一看到街邊的小賭檔也會忍不住手癢一樣。

全球各種各樣的大小古墓,已經成了盜墓者們的宿命魔咒。

對於方星的問題,唐槍早就有了答案,他說過--“我的生命,起源於古墓而必將終結於同樣的地方”。不過,他的記憶殘片裏,竟然有“貓靈”的成分,這是以前他從沒提及的。

“我知道,唐槍一直處於一個尋找的過程,即使是在盜墓者排行榜上加冕之後,他對這些所謂的榮譽仍然看得很淡。憑心而論,他是一個極端孤獨的人,即使是朋友之間,也僅僅把自己的心事打開一小部分。所以,冷七永遠隻能是他的助手,而非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哲學家說,隻有偏執狂才能成功。唐槍的一生,深刻地印證了這句話,他做得非常成功,成功得讓同行們嫉妒欲狂,恨不得下一秒鍾就把他剪除。”

關於唐槍,我有很多話要說,他就像一本很難讀懂的古書,一旦深入進去,便令人不能自拔了。

“你很欣賞他?”方星一笑。

我直言不諱地承認:“對,到目前為止,我隻欣賞過三個人,他就是其中之一。”

“另外兩個呢?”方星向我舉了舉杯子,“為名醫沈南欣賞的三大高手,以咖啡代酒,幹一杯。”

“另一個,是葉溪身邊的那個年輕人,小北。我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非常獨特的氣質,孤獨而傲岸,如一隻特立獨行的狼,那是很多大人物身上都能感覺到的東西。假如給他時間和機會,一定不會久居人下。未來的江湖,一定是屬於他那種年輕人的。”

與小北接觸時間很短,但我敏銳地覺察到他與普通江湖人物迥然不同之處。他不嗜殺,但每次該出手時絕不留情,並且把所有的感情都深埋在心裏,絕不輕易表露,別人所看到的,隻是他的表麵偽裝。

相士評三國曹操時說過“亂世梟雄”的話,這句話加諸於小北身上,同樣合適。現在的江湖,新舊勢力交替,各種不合時宜的陳規被棄之如敝履,正是年輕人出頭的大好時機。

“唔,是他?”方星微微有些失落。

剛剛她去廚房時,按了放像機的暫停鍵,現在按下遙控器,屏幕上的唐槍重新活躍起來。

“為什麼不問第三個人是誰?”我凝視著她的側影。

“我猜到了,是我。不過,我不想別人故意討好自己,很多時候,優秀的人不必別人恭維就很明顯地脫穎而出,從小到大,我有這種自信。沈南,你我之間,任何事上都可以坦誠相告,不用變著心思繞圈子,特別是在這種照顧麵子的虛擬名次上。”

她很敏感,但這段話裏有個錯誤。我不是有意討好她,而是真正覺得欣賞對方,不過,言盡於此,已經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我成了孤兒,但那些記憶碎片卻一直停留在我腦子裏,永不消失。有時候,我會在午夜裏突然驚醒,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被禁閉在一座地宮裏,掙紮奔突,無法解脫。那時,強烈的恨意會牢牢地攫住我的心髒,感覺自己的存在,就是要向這個世界報複,終有一天,我會將世界踩在腳下,用地心裏的火灼燒一切,讓所有的生靈像從前的我一樣,陷於死亡、戰火、瘟疫、囚禁的血光地獄裏--”

他大口地吸雪茄,讓自己的臉籠罩在一片白霧裏,隔了十幾秒鍾,情緒穩定了些,才再次接下去:“嗬嗬,在孤兒院裏的每一天,我都在努力回想從前,以至於所有人都覺得我患了嚴重的自閉症,派了專人來開導我,喋喋不休地告訴我各種各樣人生的哲理。我痛恨這些講大道理的人,於是,當我有了第一筆錢的時候,便雇傭了十幾個黑道上的小流氓,一把火燒了那孤兒院。當然,講大道理的人也一起葬身火海了。”他吹了一口氣,白霧散盡,露出一張滿意的笑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