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羽尋得一處幹燥所在,將樹枝擺成支架,取出隨身火石,升起火來,火苗一起,洞內霎時溫暖不少。他將貔貅放在洞內,自己出去將那惡獸窮奇的屍體拖進洞來。他本就恨這窮奇害死了爺爺,恨不得生啖其肉,此時腹中饑餓,便又取出短刀,將這窮奇一身焦黑皮毛,連同大片肉身盡數切掉,揀了些完好之處穿在鋼叉上,竟然烤起肉來。
這窮奇一生中吃人無數,死後卻也被人烤來充饑,也算是報應不爽。
張然羽自從爺爺那裏學得一手出色的烤肉手藝,而獵戶上山往往費時一日,不免要即時抓獸燒烤,是以常常隨身帶著各種佐料。此時他取將出來,灑在窮奇烤肉上,一時間翻肉撒料,忙得不亦樂乎。這窮奇本就乃異獸,肉身布滿靈氣,在這一烤之下,那肉已是外焦裏嫩,油光金燦,一陣濃濃的香氣直飄出洞去。張然羽不由吞了口口水,見那肉已熟透,便想去撕一塊下來嚐嚐。
“哎呀呀!極品,極品啊!如此美味怎能少了我老道?”倐地,一陣蒼老聲音傳來,由遠及近,本是相距甚遠,卻又越洪亮,顯然來人腳步極快。待那最後的“道”字出口,就見一名蒼老道士,不知何時,竟悄然立於洞口。哈哈大笑聲中,這道人快步走進洞來,也不客氣,席地而坐,探出手來,一把就抓向那窮奇烤肉。
張然羽哪見過如此“自覺”之人,一時間倒是驚得目瞪口呆。待他回過神來,那老道士的“魔爪”已伸向了烤肉,眼看就要觸到,他下意識地咳嗽兩聲,似是責怪那老道忽視自己的存在。
那老道士一愣,向旁邊看去,仿佛這才現身旁有人。麵上一紅,悄悄縮回手去,在自己髒兮兮的道袍上胡亂抹了抹,定了定神,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相,略一躬身,向著張然羽稽一禮,緩緩言道:“這位友請了。”他本是一副嬉笑之相,此時裝作嚴肅無比,反而顯得分外滑稽。
這老道抬頭直視張然羽眼睛,卻赫然正是方才那林中的醉酒道人!
張然羽亦向他微微頷,也不多言。那老道卻不以為忤,正正身子,問道:“不知這架上之肉可是友所烹?”此時洞中已是香氣四溢,這老道麵上寶相**,卻不時斜眼偷看那架上之肉,險些流下涎水來。他卻仍在強忍,隻是猛吞口水,將那仙風道骨破壞大半。
張然羽見這道人有趣,點點頭,算是答應,又向他麵上看去。隻見這老道身形削瘦,卻又是紅光滿麵,一雙醉眼似睜非睜,顎下一縷寸許胡須,不時以手撫之。一頭黑束成整齊的道髻,雖不上仙風道骨,倒也頗有幾分高人風範。
視線下移,卻令人險些跌倒,這老道身披一件髒兮兮油膩膩的道袍,早已看不出本來顏色,卻仍可隱約看出這道袍材質本是極佳。一根翠綠透亮的竹杖縛於身後,杖端掛一大酒葫蘆。若是將那竹杖拿在手中,頭散開,活脫便是一個邋遢乞丐!
那老道見張然羽打量他,頓感心中虛,幹咳兩聲,又問道:“貧…呃…那個,貧道原本正於這山中遊曆,誰知突降大雨,無處躲避,誤入這山洞中,卻是未曾留意友亦在此地,這個…這個…實在失禮。然貧道腹中饑餓,洞外大雨未停,不知友可否容貧道暫避此處,略為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