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夏帆找自己是什麼事兒,也不知道她找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但想到她剛剛和自己那麼劇烈的反應,他的心,竟然升出來一種不言而喻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微妙,很煩躁,就像是要把什麼東西,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心,將他的心從他的心窩子裏硬生生的拔出來一樣。
在外麵有足足抽了三根煙,方信祁才平複下思緒走進了房間。
進門,他入眼看到的就是夏帆清冷的身影,孑然一身的站在窗邊那裏。
本就纖柔的身子,經過這段時間的折騰,她已經到了一種骨瘦如柴的地步,如果不是有營養劑再一直的支撐著,夏帆估計就會隨時隨地都倒下。
看著一襲白裙,身影顯得越發不真實的女人,他突然有了一種這個女人在一瞬間就會消失的錯覺。
不知道自己是該走上前,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的啟齒,方信祁手搭在門把手兒上,輕抿著唇。
微妙的感覺在靜謐的空間對峙的僵持著,良久,窗邊的夏帆,背對著方信祁開了口——
“放我走!”
簡單的三個字,空靈又黯啞,在浮動的空氣中,顯得格外的清晰。
剛剛劇烈反應的嘶吼,讓她的喉嚨近乎是嘶啞的狀態,她不能再繼續和這個男人待下去了,不管曾經他們之間怎樣,她現在隻想離開他。
和他在一起,哪怕僅僅是一秒鍾,她都會窒息的難受,她相信她現在的精神狀況已經崩潰了,如今所剩下的堅持,無非就是在強撐。
珠璣的字眼清冷的落下,讓方信祁微蹙起了眉。
“如果我不放你走呢?”
事情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根本就不打算放開這個女人,哪怕是死,他也不會允許這個女人死在其他人的手中,更何況說是要放她走。
“方信祁!”
似乎料到了這個男人會這麼說,抿緊著菲薄的嘴角,夏帆秀氣的眉眼間,染上了清冷的厲色。
斂住思緒,她努力不讓自己的情緒受到波動,輕輕地掀動了唇——
“方信祁,要麼放我走,要麼,我把我這具冷冰冰的屍體留給你!”
不管他曾經如何幫助過自己,也不管她爺爺的死,她母親的失蹤和他有沒有關係,所有他對自己流露出來的好,都抵不過他對自己的折磨與傷害。
她有自己的主見,曾經她是為了大家都不受到傷害,一再的選擇了退讓,但是現在,這些所謂的退讓,到頭兒來換取來的不過都是他對自己一再極致的傷害。
現在,她的身體上每一處是塊完整的肌膚,這樣徹心徹骨、遍體鱗傷的傷害,她承受不起,也無法再去承受。
說話的同時,夏帆將從慕蘭她們手裏偷過來的醫用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他的那一句:“夏帆,我不允許你不在乎我!”,她做不到,她自己本身就不曾被他在乎過,她又該如何做,才能做到拋卻掉那麼多噬心虐肺的傷害,選擇用另一種眼光去在乎這個男人啊!
一道清冷的颯然銀光劃過,直接在方信祁的瞳仁中,閃現出來了一道刺眼的痕跡。
他一直都在防備著這個女人會自殺,可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防住這個女人,用死亡來脅迫他。
如果是以往,他根本就不會在乎這個女人的生死,可當一切都時過境遷的時候,他才發現有些東西早就已經融入到了骨子裏,在不易察覺間,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融入到了血脈中。
“你的命就那樣不值錢?”
他脖頸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說話的聲音,還很虛弱,但口吻依舊篤定,和曾經那個方信祁,沒有任何的差別。
“在你眼中,我的命本來就不值錢,不是嗎?”
她清楚的記得她罵過她是jian貨,也說過很多汙辱她,將她任意踐踏到一錢不值地步的話,這樣殘忍的對待,還能指望她的命在他的眼中值錢,簡直是天方夜譚。
夏帆的質問讓方信祁答不上來話,他對她人格的羞辱,身體的虐待,早就把她當成連街道上的流浪貓狗對待,他從來都沒有覺得她的存在,有什麼價值!
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騰升,方信祁削薄的唇瓣,越發緊蹙的抿著。
現在夏元明死了;阮懿被劫走了,生死不明;年毅南還被告知說是她的堂兄。這樣被上天不公平的對待著這個小女人,她還能用盡自己的堅持去生活,已經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