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娜轉身,身後卻是一個漂浮著的小人兒。她有著兩對薄薄的翅膀,身高不到常人的一半。但是她的容貌卻比任何一個人類,比蘇娜族的人更加俊美。一張純白色的臉顯露著十五歲少女的容顏,但是那雙眼睛卻擁有一個老人般的深邃,深得像海一般。在她的額頭,掛著一顆藍色的寶石,瑩瑩的發出讓人心安的光亮。
“阿斯奎思老師。”萊娜深深的埋下自己的頭,兩手交叉放在胸前,用精靈的方式向自己的老師,同時也是祝福精靈致意。
一件厚厚的大衣披在了萊娜的肩上,卻是萊娜那個懦弱的未婚夫安迪。安迪和萊娜交換了一個哀傷的眼神,沒有說話,靜靜的坐到一邊的土包上。那裏,萊娜的爺爺,還有部族裏剩下的幾個人頹唐的背靠背坐著,靠著相互的體溫抵抗深夜的寒風。
其實還有很多族人的房間在周圍的樹上,沒有被燒毀。但是誰也沒有離開這個災難之地。幸存的蘇娜族人,要陪那些冤死的親人們過完最後一夜。
一個少年從懷中掏出一根竹笛,嗚嗚咽咽的吹奏起來。
夜涼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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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縷陽光穿過樹林投到土地上,好似石化的一切重又恢複了生機。
安迪從麻木的雙膝中間抬起頭,眼睛一陣刺痛。昨夜自己哭了嗎?還是清晨的陽光太過刺眼?
抹去眼角的模糊,安迪撐著僵直的腰站了起來。昨夜的大火在周圍留下一片焦黑。而外圍沒有被波及到的樹木還是一片蔥綠。不遠處,那條小溪嘩嘩的水流聲在廢墟中似乎孕育起無窮生機。
萊娜和她的夥伴們已經醒了,在打掃出來的空地上埋葬能夠找到的同伴的遺體。大火之後,已經分不清那些是蘇娜族人,那些是入侵的人類士兵,萊娜把他們都葬在一個長長的坑中,在墳頭種上一棵南希貝爾樹苗。
南希貝爾樹代表著重生,每年,所有的南希貝爾樹會在冬至那一天集體的枯萎,而在第二年春天某一個化雪的日子裏在枯萎的樹幹上重新發出一簇紫色的新芽。
安迪默默的走到那棵樹苗前,躬身行禮。
萊娜站到了他的身邊,並排看著那棵翠綠的樹苗。
“現在我很害怕。”萊娜輕聲說。
“為什麼?”
“如果命運要我們毀滅,我們應該做什麼。”
“我們就要滅掉命運。”安迪仿佛咬著牙說出來,“決定世界的不是命運,而是力量。強者才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萊娜,不要相信那什麼天命了,我們需要的是保護自己的力量!”
在他們身後,老族長達格瑪也聽到了安迪的話。一夜之間,他似乎老了十歲,斑白的頭發變成了純白,臉上的皮膚也無力的垂著。
“現在重要的,是我們剩下這些人應該何去何從啊。”達格瑪說道。
“我的老師,也就是我的祝福精靈,昨天晚上來過。她從魔法從溪裏抽出水來滅掉了大火,但是她能做的隻有這些了。”萊娜轉向安迪說。
“那她現在在哪裏?為什麼不能向精靈求助呢?”安迪問道,左右環顧,似乎沒有見到昨夜那個精靈的蹤跡。
“她走了。她說,這是精靈一族最後一次幫助我們族人。”達格瑪沉痛的說,“阿斯奎思大人其實是私自前來的。她告訴我們,精靈是一種愛好純潔的生靈,而我們蘇娜族人現在變成了黑暗的種族,身上帶有不潔的印記,所以今後不會再得到精靈的祝福。”
安迪愕然。在傳說中,精靈是一種極其智慧的生物,但是沒想到他們的觀念竟然也這麼狹隘,僅僅因為蘇娜族人翅膀顏色的改變而放棄了兩族之間的關係。別的人不說,安迪最清楚的知道,蘇娜族人“投靠黑暗”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安迪說得對。想要保護我們剩下的這些人,活下去,甚至為我們的親人們報仇,我們需要讓自己變得強大!”萊娜抬起頭,看著那一輪紅日緩緩的從樹梢升起,“我們要去外麵的世界!”
“安迪,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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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曆1448年秋,在瑞那森林中隱居了五百年的蘇娜族人終於離開了世代居住的地方,走進了人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