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鋪滿的都是果獅與祥瑞糕,拿一盒盒大紅油漆盒裝著,奪目又引人矚目,瓊漿滿泛玻璃盞,玉液濃斟琥珀杯,形容溫府最合適不過,曾經錦軸覺得師傅的綠玉鬥已然是精巧,但與溫家的小擺件相比卻隻是惹人一笑罷了。錦軸隨著南宮千顏和溫連語一同走進了正廳,兩邊石欄上,皆係水晶各色的風燈,引得錦軸捂嘴驚歎。一進門便看到了連語的二弟揀言上前兩手作揖道起“兄長總算回來了,爹爹和何蕊一家在後堂,娘也在,你快過去吧。”錦軸望著揀言一雙眼光中分明射出了寒星,心下不免一顫抖,想起了師兄曾評價這位二公子,美鬢長大而賢,射禦足力則賢,技藝畢給則賢,巧文辯惠則賢,麵麵俱到,但仍然被第五老人當場拒絕其上屈子山赴學。錦軸連忙問師兄其原因,師兄隻說了一句話“如是而甚不仁”。今日當見卻未瞧見二公子哪裏不仁。堂內傳來了一陣歡笑聲,隻見女子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長裙,內襯著淡綠色錦緞裹胸,顯得身段窈窕。溫夫人見我們這麼多人麵麵相覷,立馬扭動著腰枝和身旁嚴肅的溫老爺說“快讓孩子們都屋裏坐吧。”溫老爺看到千顏後麵色總算緩和下來,尷尬的說道“南宮大小姐親臨寒舍,有失遠迎了。”千顏大方的作揖答道“溫伯父好久不見,是我這個做晚輩的失了禮數了,前些日子,家父還說過些日子了邀溫伯父前去一聚。”錦軸偷偷看到了溫老爺臉上逐漸增添了喜色,心下也鬆了口氣,錦軸趕忙一同作揖,溫老爺和氣的對錦軸問道“不知犬子在屈子山是否還懂事。給書院惹麻煩了。”錦軸笑道“連語是聰明,師傅常誇讚他,溫老爺大可放心。”錦軸接著說道“這位想必便是連語的表妹了,今日一見更是天降西施了。”何蕊害羞的給連語行一禮後說道“哪裏的話,表哥怕是早就忘記我了。”
天色降了下來,溫老爺再三要求,錦軸與千顏留宿下來也好幫忙勸勸連語,錦軸偷偷和千顏說道“我們到底要幫誰,怎麼看都覺得何蕊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呀,知書達禮,出自名門。”一問小廝聽聞連語早就上街去了,果然是個停不住的猴子,二人笑笑後,千顏提出也去街上瞧瞧,這屏幽郡第一大城丹鳳城的夜市那是出了名的。說書的,唱曲兒的,雜耍為街道添了喝彩聲。最妙的就數花塢了,這一條街是出了名的煙花柳巷,子楚國最逍遙的地方,隻有最有人氣的人才有資格入駐在這片商圈,連語幾乎成為花塢的一員,這些也是連語告訴錦軸的。
千顏看看前邊熱鬧的圍著好多人,便拉著錦軸向前探望,原是一位約莫十七八的少年被毆打已是眼腫嘴青了。問了旁人才知道,少年偷了李府貴公子李安的錢袋子,自然被打了。錦軸忙上前阻攔,李安雖壯實卻個子猥瑣矮小,尖嘴猴腮,一下看到了錦軸身後的南宮千顏腰間所戴玉佩,這通白色的玉石是南宮大人家獨有的傳家寶。他李安識相的跑到千顏麵前下跪作揖。千顏見了惡心道“你趕快消失在我的視線裏,否則我還以為這屏幽郡是你李大公子做主呢。”
千顏戳戳錦軸的腰,示意她瞧瞧這畜生逃跑的樣子。錦軸慢慢扶起這少年問道“看你的模樣不像是做偷雞摸狗的人,有什麼地方難以承受,不妨告訴南宮小姐,她會幫你的。”千顏揪著錦軸的耳朵說道“臭丫頭,你還真把我當菩薩了。”一麵朝著少年說道“你放心說吧,我盡力幫你。”
少年摸摸身上的土,一個眩暈後倒在了地上。正當二人無所從之時,一個五六歲的女孩趕了過來,抱著少年哭了起來。千顏和錦軸兩名女子在小女孩的指引下攙扶起昏迷的少年往家走,還好千顏是有功夫在身的,錦軸身板也不差,這兩條街道後一條上坡道也讓二人累到窒息。千顏看看前邊那茅草屋後感歎道“這屏幽郡怎麼會有這麼破的房子,要不是能聽到外麵戲園子的聲音,我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兒。”錦軸慢慢推開門後看到了一床破墊子,桌旁有三四個累起來的碗,碗口缺了一塊,所以裏麵的菜湯不停的往出流,小女孩驚恐的看著錦軸和千顏,千顏將少年放下後,便半蹲下叫來了孩子,如果孩子不是用草繩綁起了頭發,錦軸還以為是個男孩呢。千顏驚慌的問道“這個大哥哥是你什麼人呀”女孩子扣著手背上的一個膿包,小聲的說道“是哥哥。”錦軸失笑的和千顏說道“你能從孩子嘴裏知道什麼?就等他醒了再說吧。”千顏見這床破墊子已經被雨水淋濕,也不利於少年的傷口,當即便和錦軸說道“你看著,我去買床墊子和一些跌打的藥。”錦軸應了聲後坐在了門口的檻上,檻不夠高,已經被雨水浸濕了,看來馬上到來的雨水天這房子是不能住人了。錦軸將少年往床裏又挪了挪。看到了牆邊居然放著一口帶著蓋的鍋子,錦軸拿出鍋子後問道“你們有米什麼吃食嗎?”小女孩從床底拉出一口袋米,錦軸摸摸她的頭,聽到了此起彼伏的肚子響的聲音,笑著說道“等會,姐姐給你做飯吃。”女孩子見錦軸朝鍋中倒米很是稀奇,便大膽的問道“哥哥從來沒有用它坐過吃的,這不能做飯的。”錦軸低聲笑道“怕是你那位大哥哥不會做飯吧。”錦軸用自己的手絹擦著鍋裏的灰,一麵讓女孩去接些清水過來。“快幫我一下,太重了這個。”千顏將一床席子扔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