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這裏就是我剛剛把她推到花瓶上的位置,她拿著小匕首劃破了我脖子上的傷口,一些黑色的血液從中蔓延開來已經凝結成了血栓。痛感是隨著血栓塊塊離開慢慢的消失的,一邊的光照到了她的臉上,從前定是一個極美的人。
“他們說:“‘你明明就是個瘋子,可是你又沒有瘋樣兒,又覺得你不是瘋子了。’他們說我…他們笑我、他們罵我打我!他們高高在上。我卑微如草芥,他們說我是瘋子的時候,我就是個瘋子,他們說我不是瘋子的時候,我就不是瘋子。”
我揉了揉手腕上的傷口道:“你就不會不讓他們說麼。”
忽然的,她好像能夠聽見我心裏的話一樣,摸著她自己的臉問道:“我會啊!你看,我美麼?…我美吧…我怎麼可能不美,我是整個天啟城裏最美的人,所有人見到我都要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他們張口閉口對我都是喜歡喜愛,有人為我一擲千金,有人為我散盡家財,有人為我拋妻賣女,我怎麼可能不美…”
“……哦。”我的力氣還沒有恢複,隻能綿軟無力的有一搭沒一搭的應承,估計現在又瘋了,結果我這麼一‘哦’她就不愉快了,一巴掌打到我的臉上,我睜大了眼睛:“幹嘛!”
“嘻嘻,疼不疼,我記得…哦,我記得你,你就是這麼打的筱公主,那個囂張跋扈的公主,你看看我的臉……嗚嗚嗚,我的臉就是這麼被她…被她用烙鐵給燙的,你看看這個字,你知道是什麼字麼?”嵐湘撲到我的身旁,她後麵的話像是哀求一樣,我則是對她剛剛說的話起了興趣。
“你的臉怎麼了?難道這不是燒傷麼?”我這一問則是讓她陷入了無邊的回憶之中,她伸出手來將臉龐的一縷青絲纏與耳後:“你知道隱族麼…”
我看向她,突然想到她剛剛說的話:“你不是瘋子。”
“我當然不是瘋子,可是你們都像是個傻子一樣,你看我的好妹妹…不,那不是我的妹妹。”
……
嵐湘,說好聽點叫‘花魁’,說難聽點叫‘名ji’。金玉樓就是個窯子場所,當然這也是他們說的,他們都說嵐湘是世上最好看的人,現如今又說是最醜的人,一朝高如雲,一朝墜落塵,就在那一瞬間之時,一場大火打破了這一些表麵的虛妄。
她和我說她,十幾歲就來這裏了,看看她的樣子,誰也不會想到像十八少女一樣的女子竟然是八十的老婦,隱族一直都有‘容顏永駐’的秘訣,這也是世人所貪戀的,有些人就算是死,都想去看她一眼。
可是這樣的人,就生生的被人毀去了容貌,也就僅僅是在這幾天而已,她忽然拉著我的手,說這話的時候,卻是閉上了眼睛,那一半的猙獰可怖的臉在慢慢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人人都知道金玉樓,也都知道金玉樓是為誰所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