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紅麵色酡紅,直如其身上所穿著的鮮豔紅袍。原本優雅清淡的聲音也在他的尖叫聲中顯得尤為細膩道:“不還,真的是你!我終於能見到你了!”話未說完便已淚水漣漣,如飛鳥投林般撲入夏不還的懷中,止不住的哽咽。
夏不還這才回過神,低頭望著懷中的華紅,眉頭舒展開來,臉上浮現敦厚溫柔的笑容。手中的草藥被其棄置一旁,他一手懷抱著華紅,一手為其拭淚道:“都三年未見了,見到我不是該開心的笑嗎,怎麼又長不大似的哭了起來。”好一番勸慰,華紅才漸漸止住哭聲,卻一手拽著夏不還的衣袖怎麼也不肯放手。
“夏二癡,好久不見了。你家老大還好吧?快有三年未見了,該還是那副猴脾氣吧!”見到夏不還,老車夫顯得很是開心,樂嗬嗬的笑了起來。
這是韓禁初次見到“久仰大名”的夏不還:一名年約四十的中年人,相貌平凡,不高不矮,不肥不瘦。頂上髒兮兮的長發由一種不知名的野草束綁著,略顯蓬亂,一身青藍色衣衫上粘著些許雜草泥土,給人一種不修邊幅的感覺。若不是那一雙璀璨發亮的眼睛,任誰也會將他認作是剛剛種田歸來的粗蠻農夫,而不是療傷治病的仁醫。
“承蒙黃老掛念了,家兄一切安好。”一見到黃老,夏不還就忽然變得很是興奮,雙眼散發出炙熱的光芒,趕緊起身行禮。
黃老似是受不了他炙熱的目光,立即讓到一旁道:“不用客氣了。”
“夏二叔安好。”一身白衣的少女從黃老身後繞了出來,亭亭玉立,懷中抱著尚在繈褓中熟睡的嬰兒,嬌柔俏麗的臉上綻放出甜美的笑容,說話中帶著一絲促狹,“夏大伯所定的三年之期終於過去了。這三年可苦了紅姐姐了。這來秦的路上,她可是沒少念叨你啊。”
夏不還撓了撓頭,憨笑道:“這是……苓小姐?呀……才三年不見,都長那麼大了,越發出落動人了。今年該有十八歲了吧。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喂……苓小姐才十六歲。”華紅沒好氣地擰了擰夏不還的耳朵道。
“哦?哦,十六歲……記性不好,苓小姐知道的。”夏不還不好意思地撓著頭道。
“是啊,記性多數都花在草藥和自己想出的古怪藥理上了。”黃老嘿嘿怪笑道,“除了這些,剩下的也就在紅兒身上了吧。”
夏不還一臉的尷尬,傻傻的笑著。注意到華苓懷中的可愛嬰兒,夏不還目光一轉,看向著華苓身旁的韓禁,作揖道:“這位,這位一定就是小姑爺了吧。果然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比我可是要強多了。”
此言一出,華苓先是一怔,隨即是滿臉的羞惱,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夏不還。一旁的黃老則是哈哈大笑,笑痛了肚皮。華紅此刻已是扶額長歎,對於夏不還的眼光之差當真是欲語無言。韓禁紅了紅臉,急忙拱手還禮,支支吾吾的,卻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一旁的黃老捧著肚子道:“癡呆若此,穀中無二人,唯夏不還也!”
“呆瓜!你看他哪裏像是姑爺了!那是阿禁,我們在半路上撿來的車夫罷了,誰和你說他是小姐的夫君了!丟死人了……”華紅沒好氣地掐著夏不還臂上的嫩肉道。
“不是嗎?”夏不還愣愣的反問道。左看看華苓,右看看韓禁,再看看華苓懷中的嬰兒,最後看了看華紅,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夏不還結結巴巴的問道:“難道說,這是我們的孩子?可是……穀中來信上也沒說我有兒子了呀。而且,我也未曾……”
黃老又是一陣大笑,差點沒趴地上翻滾去了。原本又羞又惱的華苓也不禁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韓禁亦是經不住暗中偷笑,但是瞥見目光凶惡的華紅,趕忙噤聲。而那抱在華苓懷中的孩子,此時被陣陣笑聲驚醒,肉嘟嘟的小手揉了揉眼,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圍幾人。雖然尚不明白他們在笑些什麼,孩子開心的咧著小嘴,也跟著吃吃的笑了起來。
“我又說錯什麼了嗎?”夏不還很茫然,無辜的看了看眾人,憨憨笑道。
“笑什麼笑,都不準笑了!”華紅漲紅了臉,先是瞪了眼笑得最是誇張的黃老,然後轉過頭來,又羞又惱地掐著夏不還胳膊上的嫩肉,“呆!笨!蠢!你又笑什麼,真是丟死人了!”
夏不還拉起她的手,溫和的笑了笑:“你不就是喜歡我的呆、笨、蠢嗎?”
望著夏不還淳樸溫和的笑容,華紅的心醉了。華夏二人脈脈相視,執手無語。黃老漸漸收住的笑聲,與華苓對視一眼,老懷欣慰道:“三年不見,倒是有點開竅了。”三人含笑注視著久別重逢的二人,整個房間靜靜的,溫馨的氣氛以二人為中心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