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南市街(上)(1 / 3)

出了白雲居,韓禁甩脫一眾追躡在後的白雲下屬,來到之前易裝的地方換回原來的裝束,本已拉高了三分的身軀在不知不覺中恢複原狀。

小心收起了麵具和長劍,抬頭看看天色,韓禁急匆匆的往神農巷趕去。他尋借口出來,本隻想著偷偷潛入白雲居,取回佩劍即回,怎會料到居然在祭劍閣上與白雲大戰一場。

現在,他已不是韓國公子,他隻是曾受神農穀恩澤的青年車夫。“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留此有用之身供小姐驅策!”這是他當日醒來時說的第一句話,而說話對象就是那個抱著孩子衝他靦腆微笑的少女。聽得他們要來秦國,他更是自請做車夫,供他們驅策。雖然華苓一再拒絕,說救人本是醫者本分雲雲,但是他最終還是成為了他們一行人中的車夫。

韓禁無法否認,入秦是他甘做車夫的原因之一。他也無法否認,他有利用這一行人的想法,隻因為他入秦要做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事,跟著神農穀的人便能小心掩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他不曾想到神農穀與白雲居然有著極深的淵源。入住白雲居,尋得“執”劍,探聽白雲的部署消息,這種種的一切都是出乎其意料之外。或許是天命使然,或許是機緣巧合,總之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連能在白雲劍下逃生亦是一種奇異的幸運。

作為韓國公子,作為一個即將覆滅的國家的公子,他應該為國家不擇手段,出賣一切,犧牲一切,包括自己,亦包括別人。這一次,他或許應該好好利用神農穀與白雲之間那種莫名的關係,他應該無所不用其極的刺探、打擊白雲以及他身後的秦王朝……然而,他卻不想傷害神農穀中的任何一人,甚至不想再借著神農穀與白雲的關係去刺探情報。

“汝不配公子之稱!”一直以來,他最敬畏的叔父韓非就是如此喝斥。

他不想繼續利用自己的救命恩人,更不想傷害到小姐,更不想看到她傷心。此次入秦,雖然另有目的,但他仍要繼續做好神農穀的車夫,他要好好隱藏自己的身份。

就在昨夜入住白雲居後,他便做下了決定:韓禁,是韓國公子韓禁;韓禁,是神農穀車夫韓禁。二者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決計不能混作一談……至少,在秦國的日子中,定要如此。他不允許任何人發現這二者身份實質上是同一個人。

這是一種莫名的矛盾,他甚至有些不知該如何自處。

“脫下麵具是馬夫,戴上麵具是公子。”韓禁心中暗道。與白雲一戰,天色已經不早了,韓禁融入人流,快步向神農巷趕去。

當韓禁回到神農巷時,義診鋪外有著十餘名病患排隊。醫鋪內外,無人喧嘩吵嚷,排隊就診的人均自覺保持安靜。遠遠的望了望醫鋪中,隻見鋪中竟放了三張桌案,華苓坐在鋪子正中,夏不還與華紅分坐兩側。此時見到華苓,隻見她正溫柔的向病人解說說著什麼。隻是遠遠地看著她的笑容,韓禁便覺得平靜安詳,不再去理會腦中雜亂的思緒。

就在韓禁正欲抬腿往內走時,排在最末的虯須大漢一把扯住他,圓鼓的大眼衝他狠狠一瞪,隨即瞄了瞄身後,那意思是:不準插隊,想要看病,就在後麵排隊!

韓禁訕訕一笑,指指裏麵,又指指自己,那意思是自己就是鋪中的人,哪曉得那大漢根本看不懂,或者說根本不相信。蒲扇大的巴掌緊緊抓住他,惡狠狠地瞪著他,晃了晃自己的拳頭。韓禁看看西山漫天的晚霞,心中一動,竟然也不開口分辨,就這麼老老實實的排在他後麵,那大漢這才滿意的收起了拳頭。

之後,韓禁便一直排在了隊末,間或有人前來看病排隊,韓禁便自覺地繞到隊伍末尾,讓那些前來就診的人排到前麵。

隨著時間的流逝,日暮西山,雀鳥歸林,天色愈來愈暗,前來義診的隊伍緩緩向前挪,最後,鋪門外終於隻剩下韓禁一人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