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醫府(上)(2 / 3)

公子嘉放下手中玉爵,淡然說道:“師弟所知甚多啊!”

“尚可。”白雲微笑回應道,“師兄可知韓人張錯?”

“張錯?張錯是誰?”公子嘉故作訝然,“師弟之言,愚兄不知。”

既然趙錯敢光明正大的站出來,公子嘉定已經準備好一切應對手段。白雲自是曉得其手段了得,便由得他否認,不再多做計較,淡然說道:“原來師兄不知,不知便罷!”

公子嘉微微一笑,複又問李斯:“廷尉大人對方才所議,可有決斷?”

未等李斯發言,李二眼見白雲坐堂,又聽那趙錯乃是趙括後人,立即挺劍而起,步入堂中,口中戲謔道:“原來閣下竟是紙上談兵,大敗長平的趙括之孫。久聞趙括將軍劍法了得,可算邯鄲第一人,與人論劍更是娓娓不止,滔滔不絕,與談兵無異,隻以口舌敗群雄,小子好生佩服。惜乎小子生不逢時,不得遇見趙括將軍,常常唏噓歎息,今日得遇其後人,自當多作請教!”

聽得李二言語暗藏譏諷,辱及祖父,趙錯頓時麵色鐵青,卻未有衝動,隻是手持長劍而起,自公子嘉身後緩緩步出,與李二相對而立,雙眼冷冷地注視著他,緊抿著嘴不發一言。僅這份涵養功夫,便使得在座眾人暗自讚歎。

“一人獨舞寂寞,那就有勞趙家少爺同犬子一道為兩位公子舞劍助興了。”李斯老謀深算,即便有白雲當堂坐鎮,亦不提敢妄言鬥劍,隻說是舞劍助興。公子嘉嗬嗬一笑,卻不作反駁,白雲的突然出現已然完全打亂他的計劃。如今,他隻望趙錯能不負所望,挫一挫廷尉威風,使得自己之後的談判不會過於被動。

堂中二人相對而立,李二隨意拱了拱手,算是行禮,麵現輕蔑之色,而趙錯雖已麵色鐵青,卻仍舊依足了禮數,恭敬還禮。

“輕敵乃是大忌,這臭小子!”一見這二人截然相反的舉止表情,李斯便心生憂慮,轉首對白雲道,“公子,這般對敵,這小子……”

“廷尉隻是不知劍,無須多慮,寬心便是。”白雲淡然笑道。

“話雖如此……”話雖如此,即便這個兒子再會惹禍,再是不孝,那也是自己的兒子啊。刀劍無眼,兒子在堂中鬥劍,做父親的哪能輕易放寬心。李由也不由的攥緊了拳頭。

眼見李家父子仍是憂慮苦惱,白雲淡然一笑,開口解釋道:“李瞻之劍,吾嚐見過一次,劍意逍遙之道。逍遙劍道:當喜則喜,當怒則怒,輕之則蔑,重之則尊。出劍時隻憑心之喜好,揮灑自如,無拘無束,無憂無慮。這是他的劍道:喜怒哀樂不入於劍次,心輕之,劍卻不會隨心之輕而輕之。”

說話間,堂中的二人已然開始動劍。李二快劍如風如電,寒光四溢,攻勢如狂風暴雨一般。雖然其麵現輕蔑之色,劍招卻不曾因為輕蔑而有所怠慢鬆緩,正合白雲所說。

“隻是,這逍遙之劍可不好練啊,稍有懈怠,便劍隨人之輕而輕,露出破綻空隙,讓對手有機可乘,一劍斃命。諸公子中,也就你與白遊師弟‘逍遙’大成吧!李少爺的‘逍遙’可還差得遠呢。”公子嘉悠然望向白雲,爽朗大笑道。堂中方略有寬心的李家父子又開始為李二擔憂顧慮了。

白雲抿了一口酒,衝著公子嘉淡然笑道:“師兄真是慷慨,竟把最為擅長的‘巋巍’傳授給他。如此看來,這個趙錯很是得師兄看重啊!”

廳堂中央,趙錯雖然麵色鐵青,心中憤怒,卻一直持著守勢,勢如重山,嶽峙淵渟。任他千變萬化,我隻巋巍不動,聚氣如日,凝勢如嶽。李斯這才驚覺,兒子前後閃爍,劍如風暴,那趙錯隻是隨意格擋,腳下竟然至今未曾有過挪動。

這是李二第一次遭遇號稱“完全防守”的“巋巍”,也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隻守不攻的打法。一直以來,鬥劍不都是往來交錯,攻守因勢,哪有這般一直死守著讓他攻的。雖然是他是攻得痛快,劍招也發揮得淋漓盡致,但心裏卻直感到一陣憋悶:“難道你是一隻縮頭烏龜!”李二原本輕蔑的神色漸漸化為憤怒,手中劍勢更為狂暴。

“攻不可久矣!便是因為輕敵,上來不探虛實便這麼狂風暴雨般的出劍;因為憤怒,之後便這般瘋狂攻擊,耗力耗氣,卻不知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逍遙’劍道雖好,卻不及‘完全防守’的‘巋巍’啊!這下,二少爺可是形勢不妙啊。”公子嘉哈哈大笑,聲音中包含了說不出的快意。

似是被趙嘉的笑聲影響,李二久攻不下的劍招頓顯急躁,手腕一顫,長劍運至極致,使出自己最為得意的劍招,長劍幻出九點寒芒,分刺要害,不留餘力。麵對這一招九式的“九星”,趙錯並未怯懼,揮劍如幕,從容不迫,一一擋下九點寒星。趙錯借著自己的佩劍比尋常長劍寬厚,在泯滅第九點寒星的同時驟然跨前一步,劍中蘊力,挾裹著風雷咆哮聲狠狠地拍向李二。李二不料一直龜縮防守的趙錯竟敢反擊,而反擊的時機就在其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刹那間。倉促之間,李二隻來得及橫劍身前,勉力格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