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夏笑了笑,接過了酒卮一飲而盡,雙頰浮起兩酡彤雲,說道:“嘻嘻,趙嵩,你可難得這麼乖,姐姐我就原諒你了啊!”
趙嵩不語,捧起另一酒卮膝行至樂雄身前,恭敬奉上,待他取飲。然而,樂雄卻不看他,自顧自地取了公孫沃的狗肉吃去。樂夏見他不取,於是繞著兄長嘰嘰咕咕的說道:“好啦,大哥,器量,器量!”
樂雄哼了一聲,嚼著肉說道:“賠罪要有誠意,等著!”
如此又過了片刻,趙嵩隻舉得雙臂發酸,這還是練過幾天,否則早已經舉不動了。就在雙臂開始發顫的時候,耳邊聽得公子嘉沉聲說道:“阿雄,差不多了!”
樂雄無奈,取了酒卮一飲而盡,重重頓在案上:“算你好運。”
見著樂雄飲盡卮中酒,藺太女輕出一口氣,飽含謝意地與公子嘉欠了欠身,正欲告辭離去,卻聽樂雄說道:“來,繼續斟滿,小狐狸,剛你可是說了攜這一壇的酒專為賠罪而來,你可別想托辭跑了。”
藺太女心中暗暗叫苦,剛剛把話說得太漂亮了,沒了寰轉餘地,如今可是不好拒絕,隻能應道:“自然不會跑了。”
樂雄哈哈大笑,雙眼灼灼地看著藺太女素手斟酒,說道:“可要挹滿了!”
藺太女輕吸一口氣,端起酒卮一飲而盡,臉上漸漸有一團紅雲升騰,說道:“樂兄請!”
“好!”樂雄擊掌叫了一聲,飲盡卮中酒,說道,“來,我們再來!”
樂夏看著藺太女再次挹酒斟滿兩個酒卮,忽而就有些不開心了,趴在樂雄耳邊念叨個不停:“器量,器量,器量!”
樂雄輕輕地敲了敲樂夏的小腦袋,笑道:“剛可是小狐狸自己說了要拿整壇酒賠罪,即是真心,豈能辜負了,不好拒絕啊!”
藺太女暗中咬緊銀牙,麵上卻不得不掛起微笑,端起酒卮說道:“樂兄所言甚是!”
“且慢,如此不妥!”就在這時,一直不曾出聲的趙錯開口了。他是知道藺太女不宜喝酒的,此時按住了其手中的酒卮,緩緩搖頭。
場麵驟而一靜,樂雄眯了眯眼,也不動怒,問道:“哦?敢為趙兄弟,又是如何不妥?”
藺太女心知趙錯一番好意,但此時卻退卻不得,壓低了聲音說道:“小錯,放手了,這酒必須得喝!”
趙錯與她搖了搖頭,目光轉向低首垂眉的趙嵩,淡淡說道:“趙嵩,汝為吾徒,可知男兒擔當?”
趙嵩身軀一顫,輕輕回答道:“師父教我。”
趙錯將酒推到趙嵩麵前,沉聲說道:“直起身來,飲了此酒,親自與樂兄賠罪!堂堂男兒,豈能唯唯諾諾的避在兄嫂背後,算得甚事!既為吾徒,當知擔當!”
藺太女有些急了,就要去拿那酒卮:“不行,小錯,小嵩他不會喝酒!”
趙嵩轉向與趙錯深深一拜:“謹聽師言!”然後直起身來,昂首挺胸,搶在藺太女之前端起酒卮,向樂雄一躬:“趙嵩有過,在此賠罪!”言罷,一飲而盡。
樂雄眯著眼看趙嵩被烈酒嗆得連連咳嗽,飲酒說道:“嗬嗬,有點意思。”
咳嗽了幾聲,趙嵩感覺小腹有一團熱氣升騰,莫名的激昂起來,站了起來,搶了勺挹酒斟滿,舉酒說道:“我們再來!”
樂雄哈哈大笑,撫掌道:“好,這小子突然變得如此豪氣,看著順眼了許多。男兒當如是,若隻知道躲在角落裏耍鬼魅伎倆算得什麼狗屁!”
趙錯在旁淡淡說道:“汝明日親去樂府負荊請罪,不得由兄嫂陪同。”
“是!”趙嵩應了一聲,轉而向趙錯一躬,舉起酒卮說道,“不僅僅是樂府,嵩亦要為之前設計構陷之事向師父賠罪,懇請原諒。”
趙錯默默不語,隻是微微頷首,取過酒卮飲盡。
“樂家姐姐,趙嵩妄悖,多有得罪,再次賠罪!”
“阿嫂,之前是趙嵩不懂事,給你和哥哥添麻煩了,特此賠罪。”
“謝過公子勸和,還有公孫、百裏兩位哥哥,趙嵩謝過了。”
“樂家大哥,趙嵩與你賠罪,請——”
趙嵩飲了三杯後便開始暈眩了,卻強撐著沒有就此倒下,搖晃著挹勺斟酒,杯至酒幹。望著那個端著酒卮搖搖擺擺的少年郎,藺太女莫名的有些感動。這一日,趙嵩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