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敢當什麼貴客,老祖宗言重了!”羋原聞言,急忙再作一揖,臉上綻出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今日小子來得唐突,幸而不曾驚著老祖宗,多有失禮,還望勿怪!”
“怪什麼,有人能來看望我這老婆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老祖宗嗬嗬笑著,問道,“聽口音,孩子你不是趙人?”
羋原恭敬回答道:“小子是楚人,今日才剛到的邯鄲。”
趙錯在旁笑著道:“老祖宗,羋大哥與我情同兄弟,此番遠道而來,太孫想請他在府中住上一段時日。”
“自當如此……楚國?這路可就遠啦!”老祖宗低喚了一聲,忽而想起了趙國的戰事,憂心忡忡的說道,“哎呀,如今北邊在打仗,南邊也在打仗,怎麼就偏偏讓你給遇上了……這兵荒馬亂的,你此趟來可沒有被波及到吧!”
“多謝老祖宗關心,此來路上雖遇到幾波不開眼的賊匪,倒也容易收拾了,也沒有遇到什麼兵災。”羋原瞥了一眼趙錯,坦然說道,“而且啊,我就是因為秦國與趙國開戰了,才特意從楚國趕過來的。”
“啊?是我……我是聽錯了?”老祖宗麵現疑惑,伸手揉了揉耳朵,驚疑問道。在其身旁,一直如小媳婦兒般伺候著的樂夏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抬眼望了望羋原,轉而又望向了趙錯。此時,也唯有趙錯麵容平靜,垂手而立。
“老祖宗沒有聽錯,就是秦國與趙國開戰了,我才特意從楚國趕過來的。”羋原灑然一笑,拱手說道,“我與趙錯有過生死之交,情如兄弟,這次秦軍大舉攻趙,可不放心他,也不放心老祖宗,唯恐遭了災啊!我就想著多些人能多些力量,盡己所能也可多幫著點,就趕過來了!”
“哎,你這孩子,該說什麼,你怎麼就……”老祖宗這下可真的被驚到了,搖了搖頭,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看了看從容淺笑的羋原,又看了看麵容堅毅的趙錯,眼眶莫名的濕了起來,碎碎念道,“都是好好孩子,都是好好孩子啊!”
“哎呀,老祖宗,你怎麼了?”
“老祖宗,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老祖宗……”
見到老祖宗忽而落淚,在場的三名少年少女頓時有些無措。趙錯快步上前,卻見老祖宗抹著眼角,與他擺了擺手,笑嗬嗬的說道:“無妨,無妨,真是老了,這才說了一會兒話就開始乏了,乏了……”
“夫人可要回房歇著?”伺候在旁的老嬤嬤低聲問了一句。
“扶我回去吧,老是梗在小輩之間嘀嘀咕咕的,也是要討嫌呢。”老祖宗瞅了瞅身旁的樂夏,輕聲笑了一句。
老祖宗的話聲雖輕,但堂上三人都是習武的,聽得看得都很清楚,這番話直羞得樂夏雙頰通紅,逗得羋原暗暗偷笑,趙錯手足無措不該如何是好。老祖宗在老嬤嬤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殷殷叮囑道:“錯兒,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客人,與夏兒多說說話。”
“是……”趙錯輕聲應道。
目送老祖宗離開後,羋原的視線飛快地在趙錯與樂夏之間掠過,笑著與趙錯說道:“錯弟,我這一路行來也是乏了,這就先去尋了房間歇下了。”
“好,我這就……”趙錯急忙應道。
“那就勞煩王姨為我尋一處清靜點的房間!”羋原不等趙錯把話說完,便回身與守在門側的女婢微微一揖,溫和的笑著。
“貴客請隨我來。”女婢怔了怔,掩嘴輕笑一聲,點了點頭,當先出門了:再待下去,她可就要憋不住笑了。
“原哥……”
“幹嗎?”羋原轉而望向一臉錯愕的趙錯,瞪了瞪眼,怫然叱道,“去,沒聽見老祖宗說麼,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客人!”
“啊?”不等趙錯再言,便見羋原捋了捋衣袖,倏忽閃身,抄起縮在角落裏打盹的金貓,跟著女婢施施然離開了。一時間,內堂隻剩下一名少年與一名少女相對而立,怔怔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