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人眼裏,上位主神與那些個中位神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一樣的強到沒邊兒,遠到讓人連仰望都是一種奢望。
忽然有一天,那神就在了視線可及的地方,一瞬間如夢似幻的感覺,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懷疑起神的真實性,似乎那神就應該是不可見、不可知、不可聞的。
可揉了揉眼睛之後,發現那光還在,觸之不及卻能清晰感覺到的生機勃勃,更是再實在不過的鐵證。
“啊……神!”
一聲驚歎過後,廣場上所有的信徒全都跪伏下來,以額觸底,用最虔誠的姿勢,抒發著內心深處鼓蕩澎湃的激動。
按說這會兒遊魚應該一臉莊重的走出大殿,慷慨陳詞一番,借這再好不過的機會,將有幸目睹到神降儀式的這數百信徒徹底征服。可惜,臉皮還沒鍛煉到位的遊魚實在不好意思,硬是躲在大殿裏邊不肯出來,白白浪費了大好時機。
隻是沒多一會兒,大殿裏邊也尷尬起來,讓他開始後悔沒有適時離開,出去扮演他的神仆角色。
“它的生機已絕,靈魂馬上也會散掉。”
生命女神的話像一個重錘,狠狠的敲在默言的心上,讓他好不容易才緩和些的臉色瞬間慘白到底,直比地上的白石還要慎人。
“它……它……”
默言用盡了全身力氣想要說點兒什麼,可幾經努力,卻隻撐出一個字來。
“如果不是這間大殿聚攏的生命精氣滋養著它,這會兒那已經是屍體了。”
“可是……可是女神殿下,它……我……”
默言緊緊抓著黑夜的細鱗,不相信還睜著眼睛的它就這樣死去了,更想不通明明是有靈魂契約在的,為什麼他卻一點也覺察不到黑夜死去時,本應該有的靈魂抽痛。
要知道,靈魂契約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簽的,涉及到靈魂的東西,任何的輕視都是拿自己在開玩笑。如果契約中的一方意外死去,尚存的另一個也會受到很嚴重的,來自靈魂深處最直接的衝擊,承受能力差的,搞不好這一下就要送掉半條命。
所以默言很奇怪,按理說如果黑夜真的死了,他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才對,沒理由它都屍體,自己這邊還安穩如初的。
“龍騎士?”
“是。”
生命女神微微皺了下眉,不過被外麵的一層光團遮住了,沒誰看得清。
“哦,因為一個詛咒,把它的靈魂禁錮住了,所以還在。”
“那……是不是還……有救?”
聽聞黑夜的靈魂因為詛咒的關係,還保存在身體裏,默言不由得又興起了幾分希冀。可惜,生命女神再一次的搖頭,斷絕了這一分希望。
從遭遇伏擊,到得援逃生死神殿,再到傳送回雪域,整整一天一夜過去了,默言沒有合一下眼。因為心裏牽掛著黑夜生死安危,讓他不敢放鬆自己去休息哪怕片刻。但這會兒麵對女神的最終否決,默言真的承受不住了。
身體的極度疲累,加上心傷重創,一下子壓垮了騎士的堅強,如果不是遊魚及時的攙了一把,默言定會撲倒在地。
細算起來,默言和龍貓黑夜之間並沒有多長時間的相處,而且還經曆過一段勾心鬥角,彼此謀算的過程,之後才建立起真正的合作關係。
但同樣的驕傲和率性,讓隨後的相處變得異常融洽,加之那共同背負的詛咒,更進一步拉近了彼此間的關係。
這一次南行完全是因為默言的執拗,以龍貓黑夜的智商,完全能夠理解此行的危險,但它毫不猶豫的載起默言衝上了夜空。遭遇伏擊之後,也是盡可能的保護默言不受傷害,將龍騎士最可靠戰鬥夥伴的稱號演繹得淋漓盡致。
可惜,誰也沒有想到,傲嘯夜天的龍貓黑夜,卻落得個如此下場,連生命女神親臨,都無法救得它的性命,要靠那一線詛咒的靈魂牽絆,險險保存著龍魂不至散去。
“能告訴我這個詛咒是怎麼來的麼?”
似乎對默言的哀慟沒什麼感覺,生命女神依舊是清冷無波的聲調。
沉痛中默言也不知是沒有聽到,還是不願意出聲,隻以沉默回應女神的問話,還是旁邊的遊魚代替他回的話。
“哦,這我知道,是獸神下的詛咒,讓這龍,在白天的時候隻能以貓的形態存在。”
“靈魂囚籠?”
神壇上的光團微微抖動了一下,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有些意外。
“如此……應該還有別的選擇。”
稍稍猶豫了一下,生命女神終於給出了一線曙光。可沉浸在悲痛中的默言卻沒聽到這一句,旁邊的遊魚有心幫腔,又不好越過默言代替答應。
“可以讓你的龍,嗯……以另外一種方式,繼續存在下去,你……?”
見默言沒有反應,生命女神就又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