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冬一步一步的靠近心蘭:“還記得五年前咱倆十指緊扣的跪在你爹麵前,向他提親嗎?”這時的他眼睛已經通紅,語氣中又是悲哀,又是抱怨,又是憤怒。
心蘭側著頭,閉上眼睛,不想聽到嶽冬說起以前的事,但鼻子卻不自覺地酸了。
“五年來我撫心自問,我盡心盡力的當兵……望有朝一天能把你娶了……但你爹老是刁難我!還要我入贅!……我就是不想當兵而已!我就是不想殺人而已!我就是想日後我孩子姓嶽而已!我又有什麼錯呀?!”嶽冬哽咽的說著,又指著身後的蘇明亮喊:“如今你認識這家夥多久了?兩個月都沒有!他不就是送些破玩意給你嗎?你就喜歡上他了?!……”
“啪!”
響亮的巴掌聲。
心蘭上前狠狠地扇了嶽冬一個耳光!嶽冬的頭被打得側到一邊去。
心蘭眼眶滿是淚水,盯著嶽冬怒道:“我是喜歡他了!怎麼了!他救了我!你呢?!”
嶽冬呆呆地看著地上,不相信心蘭會當眾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還有是當著蘇明亮麵前!
“一個當兵的……平民不救也罷了……你連我也不救?!”心蘭的喉嚨也全啞了。
嶽冬終於明白心蘭恨自己什麼,猛然道:“那時候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你要我怎麼救你?!”
“刀架在脖子上了?那你就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了?人家蘇公子可跟你一樣手無寸鐵呀!那為什麼人家就能舍身救我而你卻不能呀?!……”這時看著嶽冬一身耍布袋的裝束,繼續怒道:“一個當兵的,二十歲了,還一天到晚耍那些破布袋!你替我想想,我怎麼嫁給你呀?我怎麼嫁給你呀!”
心蘭一番發泄以後,房間隻餘下心蘭那急速的呼吸聲。
眾人看著嶽冬,都在替他難堪。
內心涼快的蘇明亮則一直外表平靜的看著。
嶽冬腦子一片空白,眼前也變為一片混沌。什麼人、什麼聲音都不複存在。兩手像是想抓著什麼來支撐那快將虛脫的身體,然而抓到的始終都是空氣,最後隻能靠著在地上亂竄的目光尋找出路,磕磕碰碰地走向房間門口,即便經過心蘭時也沒有半點遲緩。
心蘭也沒有再看嶽冬一眼。
眾人見嶽冬往自己這邊走來,紛紛讓開。
“嶽大哥……”“冬兒……”黑子、三兒和楊大媽等都擔心嶽冬,欲上前扶他一把。
然而嶽冬甩開眾人,獨自往後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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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親軍營房。
大雨滂沱。沙沙的雨聲已讓人們的耳朵麻木。
漆黑中,眾人皆已入睡,然而一角落中還有一點燭光。
嶽冬獨自坐著。麵前是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把匕首,一條手帕,一塊木頭。
嶽冬左手拿著他父親給他的,從不離身的布袋木偶。嶽冬看著那布袋看得出神,不停回想心蘭剛才對自己的一番怒罵,還有慕奇和司大夫的說話……
嶽冬把右手塞進了布袋,動了幾下,臉上閃過一絲緬懷的微笑。
未幾嶽冬把手抽出布袋,右手五指張開掌心向下的放在桌子上,又把木頭塞進口裏咬緊,神色平淡。
左手拿起了匕首,刀鋒對準了右手的尾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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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慕都統府。
雨還在下。
慕奇剛剛起床,下人便上前說外麵來一個勇兵,在雨中跪下不知在呈上什麼。
慕奇換好衣服,打著油傘出去,隻見嶽冬在大雨中單膝跪在泥窪子上,雙手抬高呈上一白絹,白絹和其包紮得厚厚的右手則不停地滲出血水……